“喂?”屋子太小,梁聿的地铺就在?她脚底下,梁初楹想让他?起来让路,自己要过去打电话,但?那人不为所动,沉吟告诉她:“有什么话我不能听呢?”
梁初楹坐回被?子里,白了梁聿一眼,听着手机里晏文韬的声音,说的是之前凑钱的事情。
“我知道?张哲去找你们了。”他?艰难地停顿了许久,梁初楹听见他?沉重的呼吸声,“你不用搭理他?,我叫他?停手了,不需要你们这?么帮我。”
“他?是好?心要帮你,觉得你家有困难。”
“张哲把我家的事都跟你说了吧……”
梁初楹默了一会儿,轻轻“嗯”了一道?,之后很久他?们之间都没有对?话,梁初楹看了一眼床下的位置,梁聿背对?着她,被?子只盖到锁骨以下,屋里那点亮光让她看清了那人细碎的头发,滑在?耳朵边上。
他?动了一下,把被?子退到更下面,梁初楹不免皱了眉,不轻不重踹了他?一脚:“你又想发烧啊?”
说完以后,晏文韬疑惑地“嗯?”一声,她讪讪解释:“那句是跟我弟说话。”
话题回归,梁初楹将视线收回,同?电话那头继续说:“张哲说你每天晚上还要打工,能撑得过来吗?”
又是一阵沉默,晏文韬连呼吸声都收敛,突如其来放平了声线说:“他?跟你说我在?哪里打工了?”
“……这?个倒没有。”
气?氛变得有些诡异,梁初楹感觉到脚踝有滚烫的触感,她如同?见鬼一样缩了一下脚,见梁聿不知何时?坐起身来了,倾身向前,跟只猫似的趴在?她膝盖上,眼睫虚弱垂落着,嗓音染上哑意:“姐姐,我有点难受。”
梁初楹见梁聿情况不对?,打算先处理他?的事,匆匆要挂电话:“总之,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找我,不用太在?意,大家都是……”
她卡了一瞬,心里觉得有点怪,犹豫一下还是吐出两个字来:“朋友。”
这?话说出口的瞬间,梁聿握她脚踝握得更紧,唇缝被?抿成一条直线。
在?挂断之前,她听见晏文韬喃喃自语般重复她的话:“……朋友么?”
挂了电话,“砰”的一声,她将手机扔回被?子上,发出闷闷的响声,梁初楹心情郁结,视线移到梁聿身上:“你又怎么了?”
边说着,她伸手摸一下他?额头,古怪道:“有没有点新花样?”
梁初楹预备下床去喊奶奶,被?梁聿捉住手指。
“不是发烧。”他说。
薄软的下唇被?他?咬出齿痕,她回身看他?微微低着的头,不解:“那是什么,还有哪儿有毛病?”
梁聿扣住她的手,掌心都热出了汗,两个人的掌心仿佛要粘在?一起似的。
“晚上吃的东西不对?。”
“有什么不对?的?”她眉毛一高一低,细细开始数,“爸买的生蚝,地里割的韭菜,还炖了墨鱼,比中午吃得好?多?了。”
看上去是丰盛了不少,但梁初楹海鲜类的东西只吃虾和海带,所以被?迫夹进她碗里的东西都被她扔给梁聿吃了,他?晚上确实?吃了不少。
梁聿的模样不似说谎,扣住她指缝的手越来越用力,双腿盘坐交叠着,柔软的睡衣布料盖住曲线。
视线下移,只消瞧那么一眼,梁初楹就定在?原地了。
她隐隐约约想起来,那些食物都有壮/阳的功效,而梁聿又比普通人要……过于敏感。
“你……”她偏开头,支支吾吾,舌头想要打结,“这?边没有浴室,你去外面待着,吹冷风去。”
窗户外面就是一片连成一片的山洼,池塘结冰,连青蛙和昆虫的叫声都消失不见,山间的月亮要比城市里的透亮一些,绕过成排的桑树一片片往窄小的屋子里落。
连梁初楹也觉得热起来,被?她扔到床上的手机又亮起来,晏文韬发了新的消息给她。
她下意识要甩开梁聿的手去回消息,但?他?死死握着不肯松,梁初楹不耐瞥了他?一眼,看见他?浑浊的眼珠,看见他?眼角的妒忌与狠毒,仿佛等不到天亮,就要掏出她的心看看,上面有没有一条血管是为他?而生。
“松开我。”梁初楹一字一顿。
“你只会这?样跟我说话。”梁聿盯着她,半跪在?床榻上,直起身子时?比她高了一大截,语气?阴沉,“在?他?面前就用那么温柔的语气?,姐姐,你同?我说话的时?候从不曾那样。”
梁初楹不懂他?想说什么,梗着脖子:“你跟晏文韬能一样?”
“哦,是不太一样。”他?低下眼睛,视线垂落在?她指尖,突然变得轻声,“你恨我。”
“不管我怎么做,怎么万般讨好?你,为你做多?少事,你还是恨我,就因为我是突然来到你家的‘弟弟’。”
梁初楹下意识反驳:“我不恨你,你不要过度解读。”
梁聿扯住她,往自己身前带,逼迫梁初楹直视他?漆黑一片、了无情绪的双眼,两个人几乎鼻尖要碰到鼻尖,梁初楹的心重重一跳。
“无论怎么排,你跟我都比较亲吧,为什么帮他?不帮我呢?”
梁初楹只想挣脱他?,与他?接触的地方泛上来密密麻麻的痛痒感,梁聿发病的时?候,呼吸烫得不行,若有似无的温热气?息像一座要囚禁麻雀的鸟笼,包裹人的四肢百骸。
“你想要我帮你什么?”梁初楹突如其来一阵心悸,像第一次认识他?一般,“我又不是你妈,你这?种事不应该无师自通吗?还要让我教不成?”
床板震了一下,梁初楹被?他?逼到床角,背脊隔着一层睡衣抵上还在?掉灰的老墙上。
他?说:“帮帮我。”
梁初楹粗粗喘息几下,脑中一道?白光刺过,她胸腔重重起伏,瞪着他?,掷地有声:“你有病。”
“姐姐。”他?轻声着,像哀求。
“我能怎么帮你?发病也要看清对?象吧,我们是能做这?种事的关系吗梁聿。”她的心毫无节律地狂跳。
梁聿扬着头,瞳色几乎与窗外夜色融为一体,声音近乎蛊惑:“用手帮。”
梁初楹反抗起来,要扇他?,恶狠狠压低声音:“我、不。”
“你恨着我的时?候、因为玩乐就把我变成这?样的时?候,难道?没有想过,人都要为错事付出代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