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时候梁初楹会觉得,其实是梁聿应该恨她。
因?为爱是止痛剂,而恨能止渴。
“…………”
廖春华在下午两点?到,梁聿是早晨八点?走的。
中间有六个小时,梁初楹处于放空状态,把衣服捡起来扔进衣篓里,然?后去洗澡,换掉装了硅胶套的垃圾袋,穿着睡衣,拆开一盒泡面安静地?吃,然?后把泡面盒子扔掉。
两点?的时候廖春华一手大包一手小包回来,把年货往冰箱里塞,蹲下来,在冰箱角落里看见一个糖罐子,念叨着捡起来:“哎呀垃圾不要乱扔。”
梁初楹拿起来看了看,是以前梁聿常吃的那种,他那个时候犯病了吃糖,现在犯病了吃药,很?多种,她念不出名字的药,把脑袋吃得昏昏沉沉。
穿上羽绒服,梁初楹准备出门,廖春华在后面喊住她:“大过年的去哪儿啊?”
那双鞋子昨天弄湿了,梁初楹从鞋柜里抽出新的鞋垫,打?算重新垫一下,一掏出来,发现鞋垫已经被换新过了,湿掉的鞋尖也被烘干,摸了摸,似乎还有热度。
取暖灯还放在墙角。
梁初楹原地?待了一会儿,将脚塞进去,回答奶奶的话:“一个朋友这几天正好在北京,我去见见人家。”
戴好帽子,将脸全部遮进去,梁初楹出了门。
雪已经没在下了,走到楼下以后掏出手机,李亚说她就在小区大门外。
车窗上糊了一层霜,梁初楹坐进去,问她怎么都不擦擦,李亚抻了个懒腰,叹气:“懒啊,每天东跑西跑,哪有时间管这侧边的车窗什么样子,前挡风玻璃是干净的就行了。”
为了防滑,车轮上还绑了链子,一路陡峭地?开到一处别墅区,绿植做得不错,已经是郊外了。
梁初楹探头?探脑地?打?量了一眼,“干妈现在搬来这里了?”
“对啊。”李亚开始解安全带,“还不是为了你,北京空气污染这么厉害,也就只有住郊外保险一点?儿了。”
从车里出去,梁初楹被冻得一激灵,嘀咕:“其实我觉得打?电话也能说明白。”
李亚伸手指顶她的脑壳:“傻不傻?万总肯定是担心你鲁莽,怕看不住你。”
“你弟弟不就那样出事的?”
梁初楹抿起嘴唇来,脸色一下子失去生机,“嗯”了一声:“先进去吧。”
别墅里除了万宝丽就是请的一个佣人,平时帮忙打?扫家里,给万宝丽做饭。
二人进去的时候,万宝丽正拎着水壶浇花,她没什么别的爱好,只是特别爱护这些花苗,还专门给造了一个温室。
家里的各种净化器都开着,轰隆隆作响,梁初楹取下帽子,进屋以后就把羽绒服脱下来了。
浇完花,万宝丽招招手,叫梁初楹跟着去她办公的书房。
其实万宝丽现在已经很?少办公了,只是偶尔看看公司情?况,起一个监测效果,看到不合理的地?方也会骂她跟李亚,做公事的时候非常不客气,就事论事。
关上书房窗户的缝隙,梁初楹坐进桌子旁边的沙发里,万宝丽坐下以后如释重负:“搬家真累人,以后如果不是
春鈤
地?震海啸淹了我的房子,我再?也不搬了。”
手术过后,她已经能流畅说话,只不过语速还是慢一些,说完一句就要喘口气。
抱怨完以后,万宝丽将视线挪在她身上,“你现在也得快……二十二了吧?”
“嗯。”梁初楹把两只冰凉的手揣进袖子里,抬了抬眼,“六月份的生日?,没几个月就过生日?了。”
“你一直在叫李亚帮你找崔广平的事。”万宝丽短促哈出一口气,拎起茶几上的紫砂壶往杯子里倒茶。
梁初楹接过水杯,格外坦诚:“不止,我还想知道是谁想要梁聿死?。”
万宝丽瞧他一眼:“你俩不是都掰了吗?”
“掰了也是我弟弟,不能眼看他丢了小命吧。”
万宝丽很?敏慧,梁初楹那点?儿心思逃不过她的眼睛,她也就揶揄两句:“这话骗骗自?己得了。”
梁初楹转了转手里精致小巧的杯子,浮着茶叶的水面印出她的脸,她不语。
润了喉咙,万宝丽向后一靠,喟叹一声:“所以你想叫我告诉你,之前梁聿找我帮了什么忙?”
“嗯。”梁初楹闷声,“能说吗?”
“可以,没什么不可以说的,你不是都已经知道得七七八八了吗?”
清了清嗓子,万宝丽跟她共享了信息。
包括梁聿去两次去见王长林,两场谈话的内容大概是,梁庆当年为保全自?己,背叛了崔广平,伙同庞博一起陷害他;以及,通过游启明搭上了游刚那条线,只不过这里的信息就是对万宝丽也不可见的了,梁聿和游刚说了什么只有他们二人自?己知道。
而梁聿当天就被谋害,失忆,那现在就只有游刚知道当天发生什么了。
捅梁聿的那个人被判了无期,蹲了监狱,尽管这样他也始终坚持说自?己只是单纯地?看梁聿不顺眼,警方查了各种人脉关系,仇、情?、财,却一无所获。
“你觉得梁聿失忆以后,还会重新联系以前这些人,把老路再?走一遍吗?”
“我不知道。”万宝丽诚实道,“梁聿这孩子的行为,有的时候很?难预测。”
因?为脱了羽绒服外套,脖子暴露在空气里,叫万宝丽一览无余。
“就像我也不知道,怎么他失忆以后还会去找你,你们俩不也是走老路吗?”
梁初楹尴尬地?转了转身子,唇线抿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