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起了风。支着窗轩的竹竿子不住打颤,木头疙瘩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一片雨水不解风情,误打误撞闯了入屋,正好打湿了蔡申玉的半边肩膀。他的身体滚烫,此时忽地被凉丝丝的雨点一阵敲打,登时有了别样滋味,不禁“呜”了一声。他这么一挣,身后的手放开了他的长发,他整个人往下一软,伏上案桌,而体内硬邦邦的事物也随之退出,身下得了几分轻快,亦多了几分空虚。
蔡申玉意识涣散,像一尾搁浅的鱼似的轻轻挪动,腿间滑下几颗雨珠,滑溜溜的沾满光泽。身后的男人缓缓把他翻了过来,两人四目相对,他的头发一下子洒上案几,在胭脂红的木板上泼出了墨色。
靳珠扳开他的双腿,再次长驱直入的动作如同他的吻一样深,一样致命。
“哥……”他压抑不住,短促地喊了一声。
春雨好像也跟着急了几分,有一大片扫过上了红漆的木头,劈哩啪啦响得清脆,他的脸颊、发鬓、胸膛无一不湿,连靳珠的长发也湿了大半,在两人下身一来一回的碰撞中不时抖下几滴雨水。
蔡申玉湿漉漉的身体擦过桌板,响声又细又长,好不尴尬。他涨红了脸去推靳珠:“哥,你……你别那么……”
“别那么姑息你?”靳珠笑得明朗,说得怨毒,“的确,我已经忍让你太久了。”
说毕,身下的律动愈发快了几拍,狠了三分,蔡申玉几乎整个人弹了起来,闭紧双眼,快要窒息似的大口喘气,汗水和雨水分不出彼此,在痴狂的迎合中簌簌而下,一滴接一滴打湿桌面,旖旎万分。
雨水细润,尽不了兴,缓不了渴。
蔡申玉张开双唇,有一丝湿透的发绺勾住他的嘴角,使他看上去如此的落魄不堪,似乎毕生所求仅仅是一串三月的雨水,更多,更急,否则他的喉咙将要灼伤。
可是春雨永远那么温柔,而身下的冲击永远那么强劲。他的干渴无药可解,无药可救。
当他的身体已经到远案几边缘,他的头落空下去,只能用几乎跌倒地面的姿势紧紧环抱那个男人的颈子。三尺黑发散落于地,他已无从拾起,全心全意在这春日细微的光线中激烈相缠,直至将近昏迷,直至将近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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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辜呆呆看着,突然转身将同样看呆了的冤枉一举扑倒在地,啃住他的脖子,滚成一团。冤枉一面叫嚷一面拿爪子挠他后背:“啊,我要看……你挡住了!无辜,你干嘛呀,干嘛不让我看完!”
“冤枉啊,”他闷声道,“我认真跟你说,我们以后不能再啃‘那条鱼’了。”
“为什么?”这样的话显然叫冤枉茫然不已。
无辜瞥了他一眼,复又更加结实的把他扑翻在地,轻轻咬他的耳朵,“因为‘那条鱼’现在已经有主人在啃,我们插不了嘴。”
“喵?”那小子还是半懂不懂,搂着他的两只油爪却不十分抵抗了。
“以后牙痒了就啃我,知道不?”
“喵。”
“我喜欢你,知道不?”
“喵喵……”
三月初三,春雨正酣。
这一场雨,怕是还有好一会儿才收得住了。
【终】
第32章 【怀颖后记】
五六里聚宝财,典当兑现,千金比屋,珠玉琳琅,贵人络绎不绝。
刚刚开始构思【怀颖】的时候,几乎以为自己要违逆初衷。按照最初的想法,《归溪十二里》这个系列写的是寻常百姓,而这五六里内偏偏一派珠光宝气,难免沾上一个“贵”字,称为百姓,似乎不妥。
后来细细一想,百姓故事不该局限于贫富之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富裕人家亦不例外,遂拍板定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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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行业
《归溪十二里》的主角是“行业”。我想为每一个角色安排一种行业,以此铺陈故事。
而五六里的行业必须有点儿铜臭味。
说道“富”,就不得不说“钱”。在古代与钱息息相关的行业之中,典当铺子一定是我最感兴趣的题材。记得从小到大看到过的影视作品之中,当铺老板向来都是负面形象,大多肥硕大耳,阴险狡诈,吝啬冷血,还有一手见风使舵的绝活。即使在日常生活中提到“当铺”二字,人们的第一印象也无非是“破财”、“敲诈”、“趁火打劫”之类。
为了把当铺行业写得详实,我特地借来几本相关书籍,粗略看了看中国古代当铺的发展史,结果收获甚丰,增长了不少见识,也充分认识到自己的孤陋寡闻,笑。直到现在,我依然十分庆幸自己选择了这个题材,不然就错过了老祖宗们许多有趣的历史。
最令我惊讶的一个发现,大概就是当铺的起源――寺庙。
在当铺行业形成之初,其实并不像小说影视里面描绘的那样招人憎恨,恰恰相反,它是作为慈善机构出现的。
汉唐之间,佛教成为当时的主要宗教派系之一,香火极盛,每年都有大量的王公贵族捐献财物,日积月累,成了一笔财富。寺院便用这些财物施善济民,宣扬佛法,只可惜渐渐地演变成了重要的敛财手段,从此改变了当铺的经营涵义。在【怀颖】的写作过程中,曾经有不少人质疑我写的和尚形象太过败坏,但是其实在真正的古代寺院(除了有名的大寺之外),多数是逃避徭役、没有饭吃的穷人出家为僧,素质相对低下,绝对没有人们口中所说的“仙风道骨”,而佛寺搜刮民脂民膏的行为也非常普遍。佛祖在上,我发誓我真的不是故意毁坏佛家形象的,默默望天流泪。
《归溪》虽是架空,不过绝大部分的时代背景都是遵照魏晋南北朝而定。魏晋正好是佛教鼎盛的时期,那时还没有兴起“当铺”这种说法,而是普遍称为“质库”或者“典铺”。文中两种叫法都有使用,可能会造成一部分人的困惑,于是在这里特别说明一下。
文中提到的当铺暗语,有一部分参照了资料中北京以及天津地区明清时期的用语,剩下的都是自己一边琢磨谐音一边瞎掰出来的,不必当成什么很有学问的东西来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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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珠接管的金铺行当,在这部小说里面并没有进行很详细的描述,不过在写作过程中也参考了不少有关传统首饰工艺的书籍。看了之后的最大感受就是,痛恨自己试一个小老百姓,没有钱买下那些做工精湛的簪子,手镯,戒指等等,泪流满面。老祖宗的手艺真的非常出神入化,明明在没有机械和电脑制图工具的古代,却能利用有限而又简单的资源进行创作,令我十分钦佩。
如果日后能有机会再写一次金匠这个行业,我希望可以写得更深入,更细致一点,把这个行业的历史也呈现给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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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人物
在略略读过历史之后,我希望可以写一个没有违背当铺行业初衷、行善助人的当铺老板,当即便决定用在五六里的支线里面就,于是就有了蔡申玉这个人物。
看过《归溪》第一支线【南柯巷】的人都知道,小鱼在那里已经出场过。一来是为了给大家一个“非典型性当铺老板”的形象,二来也借用了【南柯】里讹诈陈焉的漆店老板黄付引出【怀颖】的第一章 ,使得两个故事之间互相有关联,看暗线剧情的时候不至于太过跳跃。
许多人问我,“财神鱼”这个绰号是怎么想出来的?
其实我一开始并没有给小鱼起绰号,倒是早早定下来他的名字“蔡申玉”,结果打字的时候突然发现可以拼出“财神鱼”这样有趣的谐音,觉得非常符合他的职业,于是毫不负责的用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