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照例是班会课,上次月考的成绩已经出来了,张钰站在台上,手里捏着成绩表,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她敲了敲讲台,示意大家安静:“这次考试,我们二班的整体平均分比上次要好不少,说明这段时间,大家都有相应的进步。”

听到这话,台下有调皮的学生已经开始鼓掌叫好了。

张钰语气一顿,脸上笑意更深:“在这我也要重点表明一位同学。”说完,她看向台下,缓缓道出一个名字:“就是陈渡,在这次考试中,他进步尤为明显,总分比上次高了不少,在这,我也希望大家都要像他学习,毕竟高考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这话一出,顿时有好事的学生出面打起了趣,“这就有点难了,毕竟我们也没有年级第一帮忙补课啊。”

说完,台下已经哄笑了起来,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两人身上流转。

明郗也没想到,会有人当着班主任的面用开玩笑的语气说这话,她低下头,唇瓣抿起,耳廓悄然染上一层淡淡的绯色。

相比明郗的不好意思,陈渡直着身子靠在椅背上,坦然接受着众人的揶揄。

张钰见状,摆了摆手,适当出来叫停:“行了,别笑了,难道没人帮忙你们自己就不学了吗?”

话落,台下声音小了一半。

44 ? 第 44 章

◎女朋友管的严◎

今年的除夕来得偏晚,元旦一过,还有二十多天的时间到期末,而按照一中的惯例,期考过后高三仍需在学校上课,统一进行补习,一直到小年夜过后。

放学后,陈渡接到贺子昂的电话,说是南哥今天过生日,晚上大家伙在ktv 喝喝酒,问他来不来。

平心而论,这些年,南哥帮了自己许多,要不是他,自己不可能那么快还完陈国华欠下的债,他手下产业多,陈渡跟在他身边,早年在车行做过改装,也做二手交易,李青的台球厅他也去做过陪练,总之,什么来钱他去做什么。

那时候年轻气盛,做事全凭一股韧劲,只想着尽快将债还完。

陈渡到ktv时,大家正玩得火热,南哥坐在正中央,他一手揽着陈倩的腰,两人打情骂俏的坐着。

周边围着一圈小弟,陈倩又叫了些姑娘过来,大冬天的,包厢里暖气开得足,一个个穿着抹胸短裙,沟壑外露,室内烟雾缭绕,啤酒瓶七歪八倒,桌上放了些水果瓜子花生,染着黄毛的男人握着麦扯着嗓子在唱死了都要爱,破音了也要继续唱,好像真受过什么不得了的情伤。

看见陈渡过来,南哥朝他招招手。陈渡朝他走过去,有眼力见的连忙让出一个座位。

陈渡坐下去,跟他道了声场面话,南哥一手衔着烟送进嘴里,吸一口,吐出一个烟圈,说话时嗓子都哑了:“有些日子没见了,怎么我这活不接了,人影都瞧不见了。”

陈渡老神在在的坐着,笑了笑,“这不是快高考了吗。”

听到这,陈倩会心一笑:“看不出,你还是个爱学习的。”

这话一出,南哥便欸了一句,拍了拍陈倩的大腿:“学习好啊,你看看咱们这一圈,放眼望去凑不出一张高中毕业证。”

说完,大家都笑了,南哥敛起笑,拍了拍陈渡的肩,“等你考完,大家伙再给你庆祝庆祝。”

......

在里面坐了一个小时,闻着包厢里的劣质香水味还有浓厚的尼古丁味,再听着台上那撕心裂肺的跑调了的音乐,陈渡胸口一阵烦闷,碰巧一姑娘提着啤酒瓶走过来,身上的香水味浓烈刺鼻,她看着陈渡,眼神都在拉丝:“怎么一个人坐着,喝酒吗?”

她顺势在陈渡旁边坐下,裸露的胳膊挨的很近,刻意制造出肢体接触,陈渡脸色一沉,偏偏她还拿着杯子,倒了满满一杯酒出来,嗲着声音将杯子递过来,“喝点吗?”

这一套做完,陈渡连个眼神也没给,直接拒绝:“不用,戒酒了,女朋友管的严。”

他漫不经心的说着,重点故意落着女朋友这三个字上,这话一出,女生脸色瞬间变了,浮现出一丝尴尬。

没心思再待下去,陈渡干脆起身拿上衣服往外走。

室外冷风寒冽,街上偶尔走过几个身穿羽绒服的人,远处几家夜宵店还孤零零亮着灯。

陈渡从兜里掏出烟盒,取了根烟,打火机啪嗒响起,指尖燃起猩红,烟雾袅袅吹起,模糊着五官,凛冽的风从眼前吹过,陈渡眯了眯眼,转身从ktv 离开。

夜色如墨,四周静悄悄,口袋里手里叮咚响了起来,陈渡掏出手机,点进去一看,是贺子昂给他发来信息,问他哪去了。

指尖敲击着屏幕,陈渡低头回了句走了。

回完,陈渡撩起眼皮,院子前却蓦地出现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他一身黑色衣裤,嘴周冒着胡茬,头发半黑半白,右手提着一个手提包,瞧见陈渡,他嘴角慢慢上扬咧嘴冲陈渡笑。

陈渡猛地顿住,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顷刻间,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像冻僵了,他慢慢握紧了拳头,猛然间像一头发怒的狮子。

陈渡一把拽住男人衣领把他往上提,咬着牙怒骂:“你怎么在这!”

男人面露悻悻:“废话,这是老子的家,我刚从里面出来,不回来难道露宿街头吗。”

“你的家?”陈渡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冷笑道:“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是你的家。”他咬牙看着这个比自己低一个头的男人,愤恨道:“你最好真的去露宿街头,冻死也跟我没关系。”

这话一出,陈国华目光一凛,怒喝道:“陈渡!”

陈渡连看他一眼都觉得嫌弃,他别过头,寒风呼呼往脸上吹,他闭了闭眼,差点忘了,陈国华的狱期已经到了。

他转过头,眼尾都在泛红,“我不管你去哪,别在我眼前出现,这个家你也没资格再进。”

陈国华腮帮子鼓动,眼睛一眯:“臭小子,你就这么狠心把你爸赶走。”

陈渡冷笑一声,脸色硬冷,指着身后的屋子给陈国华看:“奶奶的遗像还在房间摆着呢,你觉得你好意思进这个家门吗?”

闻言,陈国华顿时语塞:“我...”

当年他刚进去不久,就在里面收到了母亲去世的消息,那一刻,他才幡然悔过,坐在凳子上掩面哭泣,发誓再也不碰这玩意,他混蛋了半辈子最对不起人就是他妈,此时听见陈渡这么说,陈国华焉了神。

他惋叹一声,“陈渡,我...你让我进去给奶奶磕个头。”

黑夜寂寥,月亮藏在云层后,隔壁的院子早已熄了灯,周遭黑漆漆却又带着诡谲的安静,冷空气笼罩着整个院子,陈国华弓着背,蹒跚着一步一步走进这间屋子。

陈渡站在院外,月光露出来,照亮他锐利的眼,他皱着眉,五官被这夜色笼罩着,神色在这寒冬下像结着一层厚厚的冰。

良久,陈国华终于出来,他垂着脑袋,头低下去,沉沉吐出一口气,嘴唇翕合着,“陈渡,我发誓,我真的不会去赌了,我改过自新,我重新做人。”

陈渡没搭理他,转身就要出院子,却又被陈国华喊住:“你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