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绿衫懦裙的姑娘在一尺外喊,不愿靠得太近。
「芙蓉姊,不是还没到用膳时间吗?」她蹦蹦跳跳地上前一问。
芙蓉小心地不去瞄到一旁那张可怖的丑容。「王爷带了几位朋友回府,需要人手去张罗。」
「喔!」她回头挥挥手。「愚儿姊姊,我先走了。」
她点点头,表示回应。
「走吧!芙蓉姊,迟了春管家又要骂人了。」尤其骂人前会先落个板子下来,疼死人了。
两人相偕走离红涤院,断断续续的交谈声明显地传入柳未央耳中……
「你怎么敢和她相处?」
「愚儿姊姊很漂亮呀!」
「你……你的眼睛有毛病呀!我都快吓死了……」
细微的抖音逐渐远去,轻风漫不经心的拂过,撩起覆上面容的发丝,那是半张足以动摇国本的绝色姿容,随即便在无声的叹息中轻轻掩上。
「我看你还是认命吧!不要再做垂死前的挣扎,王爷再大也大不过皇上。」
嘲笑声出自一位风流倜傥的男子口中,手里握著罕见的碧血短刃把玩著,脸上是幸灾乐祸的表情,乐看好友揪结的五官成个困字。
紫涤院的花厅里摆了几盆翠盆,或坐或站的出色男子分据三个角落。
一身狂气的紫衣男子微勾著唇斜躺在玉椅上,似乎不认同地扬眉冷笑。
「大不了我罢官弃爵云游去,皇上也拿我没辙。」他不会屈服於皇诰。
「云游?」段玉稍大笑地一拍高柜。「王爷的身分岂容你轻易抛却,你不想活也得顾忌著你的贵妃姊姊。」
「她身在深宫颇受恩宠,皇上舍不得迁怒,你少危言耸听。」他确信云姊在宫里的地位不致动摇。
後宫嫔妃虽有三千余,但是位居三宫的贵妃仅次於当朝皇后,除非犯了不可饶恕的大罪,否则她将稳坐其位,不受本家影响。
尤其云姊已为皇上生下三位皇子及两位皇女,在後宫中受宠的程度无人能出其右,更有凌驾皇后之势,皇上不可能为了他抗婚而加罪於她。
更别提当今太后是秦家所出,他与皇上有表亲血缘,不然早在三年前就下旨降罪了,哪会宽容至今。
郑国丈想藉联姻来巩固朝中势力根本是痴心妄想,他不是那种任人左右的棋子,想摆布他还得要有脑子,一个稍具姿色的女儿还入不了他的眼。
「子乱,凡事还留退路,真要激怒了皇上,谁也保不了你。」儒生打扮的应晓生摇著羽扇劝告。
临淄王爷秦乱雨,字子乱,生性高傲狂妄,能与他结成好友都非泛泛之辈,在江湖中颇负盛名。
像是白衣长袍如酸儒的俊逸男子应晓生,人称「百谱先生」,拥有一本世人难得的武林录,记载著百年来不为人知的武林秘闻和各家武学。
蓝衣绣金的段玉稍乃大理皇子,习有其祖的一阳指,手中无剑胜有剑,指尖轻弹夺其命,有著「多情罗刹」之称,因为他偏爱女色。
至於「冷颜王爷」秦乱雨是出了名的讨厌女人,府中从不置妻妾,性情乖张孤僻,脾气忽阴忽晴教人抓捏不定,所以仆从流动性大,因为畏惧他的反覆无常,生怕死於非命。
每隔一段时间,临淄王府都得招募新侍从,工资不但是其他王府的数倍,而且大都是外地人,鲜少有江陵人士。
「臭酸儒,你是在建议我娶郑家的母夜叉吗?」美则美矣,但性情蛮横地教人难以忍受。
「有何不可?临淄王府何其大,有必要朝朝暮暮吗?」应晓生意有所指的说。
段玉稍啧啧的摇著头。「应先生心肠可真毒,要个美人儿独守活寡未免浪费些。」
「你要是不忍心就常来中原走动,我想子乱不介意养你的私生子。」折花休怕刺多。
「我是那种朋友妻亦可戏的人吗?别坏了我的风雅。」反正他的朋友不多,算来算去只有两个。
一个是注定专情一人,一个是唾弃女人到底,他牺牲一、两个美女不抢,换来生死相交的朋友是值得。
「是吗?我怎么听说你前阵子睡了自个儿兄弟的爱妃,事情闹大了才跑来中原避风头。」应晓生佯装不解的嘲讽道。
闻言,段玉稍面容尴尬,连忙澄清道:「是她见我俊俏,邀我饮酒赏月,美人有约我怎好拒绝,只是花前月下难免把持不住……唉!酒後乱性,非我之过也。」
「哼!好色之徒总有一堆推托之词,小心因果。」曾为他卜了一卦的应晓生语气慎重的说。
卦文是:离情别爱,一生受情劫。
「我说百谱先生,你就别嫉妒我的好人缘,天下只有我不要的女人,还没有我得不上手的美娇娘。」他自大地夸耀猎艳的本事。
「才怪。」
突然一句非常微弱的女音传入三人耳中,似在厅外廊下。
秦乱雨冷声地一喝,登时一位手捧茶盅的小侍女,因受不住内力一震而跌入厅堂,神色十分痛苦的捂著胸口。
「几时王府的奴婢这么大胆,敢在门外偷听主子的谈话?」秦乱雨冷冷的斥道。
「奴……奴婢没有偷……偷听……奴婢是送……茶点来的。」好痛。
「那一句『才怪』是你说的?」秦乱雨眯眼问,虽然听得痛快却不敬,此语不该出自下人的口,坏他王府纪律。
杏花儿恐惧地抱著身子发抖。「奴……奴婢不是……有意的。」
面子挂不住的段玉稍以短刃挑起她的下颚。「你认为天下有不爱本公子的姑娘吗?」
「这……」她吓得不敢回答,藏不住心事的眼神已流露出确有其人。
「说。」他威厉的以刃背在她脸上轻划,意有毁容之举。
「是……是愚儿姊姊啦!」她吓得当场嚎啕大哭,惊吓了经过的春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