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洛月卿身份已不同,就算是要离宫出走,身后也跟着一批人,比如阮鹤、李时归,劝阻不成就跟在她身边,时刻给钟觉予通风报信。

还没有找到门前,就听见李时归一声声夸张的大喊声,甚至连一向沉稳的阮鹤都在嚷嚷。

“娘娘三思啊,您要是出家,陛下她怎么办啊?”

“陛下怎么可能同意,您别乱想,哎!哎!您别啊。”

钟觉予头皮一紧,三步并作两步,直接推开门。

往里头看,那可真是一个鸡飞狗跳,洛月卿已换了一身道袍,手拿着蒲团追着老观长跑,李时归、阮鹤两人跟在身后,极力阻拦。

就是可怜老道长,七老八十了还得到处闪躲,生怕洛月卿跪到她面前。

听到声响,众人齐刷刷回头。

阮鹤、李时归瞬间松了口气,求助地喊道:“陛下。”

老道长停在原地,抚着自己的前胸,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

洛月卿则冷哼一声,转身就往房间里走。

“你们都先退下,”钟觉予连忙开口,便快步往洛月卿那边走。

房门被关上,还没有来得及锁就被推开。

“你这是做什么?”钟觉予进屋就开口,表情无奈又好气。

屋里摆设一如从前,不知是洛月卿来时命人打扫,还是玄妙观有心照料。

里头的人不曾理会,直接就往木榻走,往那儿一坐,便背对着钟觉予。

屋外的人已快步走完,钟觉予的声音柔了又柔,哪里还能看见大殿中的冷厉,缓声道:“累不累?要不要喝点茶水?”

这两人相处那么些年,早就清楚该如何哄对方,先让洛月卿缓下来,再提其他。

另一位依旧不答。

钟觉予也不着急,上前走到对方面前。

矮桌上摆着玄妙观准备的茶水、果盘,比曾经丰富得多,不再是单一葡萄。

但钟觉予却忽视其他,只扯下一红提葡萄,便边剥皮,边低声道:“你要是嫌宫里闷,便和我说一声就是,怎么抛下我,一个人跑过来?”

洛月卿还没有开口呢,她就开始给这人递台阶了。

捏着葡萄的手指节分明,在果肉的衬托下如同白玉一般,显得薄皮下的青筋越发明晰,加之气质卓然,分明只是简单的剥皮,却好似在做什么高雅的艺术。

洛月卿随意一扫,继而很快就挪开,到底在一起那么久,总比之前有定力多了。

她故意平静道:“陛下在说些什么?贫道本就是玄妙观中的人,如今只不过是回来罢了。”

钟觉予眉梢一挑,好脾气地配合道:“是是是,清月道长许久未回观中,如今终于回来,感觉如何?”

晶莹的果肉被取出籽,继而被白净指尖捏着,往对方唇边送。

这场面着实滑稽,分不清谁才是皇帝,穿着龙袍的那位站着木榻前,低眉垂眼,讨好似的喂着葡萄,道士打扮的那位坐在榻边,对另一人爱答不理。

“你怎么不去喂你的新妃子,跑来这里扰我修行,”洛月卿嘴硬得很,明明已看向那葡萄,却还在说钟觉予。

钟觉予见状,便越发凑过去,几乎贴在对方红唇上,低声道:“哪里来得新妃子,我就你一位妻子,不管过去未来,都是如此。”

洛月卿哼了声,终于松口咬住那葡萄。

但另一人却没有放手,趁此机会,用指尖抚过对方柔软唇瓣。

另一人却不肯配合,叼走葡萄后微微退后,便道:“陛下身为九五之尊,哪能只有一位妻子,赶紧听了众朝臣的话,早早纳妃,繁衍后代。”

钟觉予眉头微皱,捏了捏发痒的指尖,又取了个葡萄来,小心剥开,哄道:“他们胡言乱语罢了,我已经狠狠斥责过他们了,往后若是还有人敢提……”

钟觉予声音无意识冷了些,说:“我就砍了他们的脑袋。”

她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这些年脾气太好,才导致这些人觉得可以逼迫自己。

洛月卿斜眼瞧她,阴阳怪气道:“哟,陛下好大的威风。”

刚刚板起脸的家伙,当即又破了功,钟觉予无奈道:“是他们过分了。”

她又将葡萄往洛月卿唇边递,低声道:“不生气了好不好?”

洛月卿嚼着葡萄却不肯服软,含糊道:“陛下在说什么?贫道就是回到原本的地方。”

钟觉予指节一缩,宽袍下的身体僵硬。

这话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早在前些年就有人四处传,洛月卿是天上来的小神仙,洛月卿只当笑谈,还与钟觉予打趣这事,但钟觉予却按照越来越相信这事……

“你怎么不剥了?”洛月卿仰头看,不明白这人怎么突然没了反应,她还没有吃够呢。

钟觉予回过神,低头看向对方,却语气莫名冒出一句:“你还想吃?”

洛月卿点了点头,回:“不知道从那儿买的葡萄,滋味还不错。”

尤其是她在她跑来跑去、口干舌燥之后,这葡萄就格外解渴。

钟觉予便伸手扯过那葡萄,捏着指尖却不剥,反而解释道:“玄妙观后有一片果园,应是他们自己栽种出来的。”

另一人随意点头,眼神还看着那葡萄,好似催促。

钟觉予意味不明道:“不剥了,换一种吃法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