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里头的百姓和将士,谁有他钟觉仁尊贵?牺牲了就牺牲了,大不了大梁再?打?回去,替他们报仇就是。

钟觉仁缓下呼吸,立马就有人拿着温度刚好的毛巾,为他擦拭汗水。

钟觉仁只抬了抬手,眯眼看向门口,又问:“父皇呢?”

“陛下……”那小太监停顿了下,才说?:“陛下在寻其他领兵的人。”

钟觉仁像是不服,表情纠结了半天?,最后一脚踹到旁边擦汗的小太监身上,骂了句:“滚,没有用的东西!”

那小太监被?吓得连忙走出去,木门被?关上。

咿呀!

青山叠起,白雾弥漫,玄妙观内,雕出木格窗的房门被?推开,发出尖锐的响声。

站在屋外等候的人听到声响,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欣喜,扯着尖锐的嗓音开口:“殿下……”

等最后一字骤然停住,在看见来人之后,绕了八百个弯才止住,老太监强行闭了嘴,上前一步道:“殿下呢?”

刚刚踏出门槛的青衣道士,僵在原地,硬邦邦冒出一句:“师姐,不肯见你,你走吧。”

上次皇帝下旨,让钟觉予拜玄妙观观长为师,正?式成为玄妙观中弟子,虽入门较晚,但观长辈份大,钟觉予沾了他的光,观中大半弟子都得唤她师姐,就连洛月卿都是这?样,这?些天?没少为此事郁闷。

老太监听到这?话,急得直跺脚,扯着公鸭嗓道:“怎么会?怎么会?!你有没有说?清楚,是陛下的圣旨,是陛下唤她!”

小道士挥了挥手,不耐烦道:“说?了说?了,一字一句说?的。”

老太监眼睛珠子一转,往袖子里拿出金锭子,然后就塞到对方手中,压低道:“道长再?帮老奴问问,说?清楚了,是陛下请长公主殿下下山。”

那个请字被?刻意加重拖长。

那小道士一愣,又连忙把金子塞回对方手中,又急又气道:“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和师姐说?了一遍了,你怎么还有毁我道行!”

道士气得脸通红,骂道:“师姐一心求道,你们又何?必折腾她下山!你们俗世中的人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

小道士退后向里,将门用力一关,竟招呼都不打?就离开。

只余下一个哭丧着脸的老太监,在他想?逼着长公主下山吗?是大梁、是陛下想?要她下山啊!

旁边拿着圣旨的小太监,小步靠近,便低声问道:“公公怎么办?殿下还是不肯接旨。”

“怎么办怎么办?!”老太监气不打?一处来,转身就骂:“我怎么知道怎么办,我总不能冲进去逼着殿下接旨吧!”

那小太监吓得不敢说?话。

那老太监却直叹气,这?已是他们上山的第?二回,上一次还能瞧见长公主殿下,这?一次连门都进不了。

他不由暗暗骂了句,怪皇帝上一次的圣旨写得太理直气壮,他念着都害臊,更别?说?被?恶言恶语逼着下山的长公主,人家?直接说?了句要一生悟道修行,然后转身就走。

第?二次,陛下终于看清了形式,好言好语地写了不少,可殿下却不愿意听了。

“当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他嘀咕了一句。

身后的小太监怯弱不敢言,就站在他身后。

结果他突然转过头,说?:“我们翻墙进去如何??”

吓到小太监话都说?不出来,连连摆手。

他又叹气:“行不通啊。”

小太监急忙点头,表达肯定。

一行人就这?样站在门口,急又不敢急,生怕过分些,长公主殿下就要割发为尼,那他们可就通通完蛋了。

焦急间,那木门突然又被?推开,众人立马往里头看。

只见一青衣女?子与?身穿骑射服的女?子,并?肩走出。

穿骑射服的那位神?情雀跃,想?是在打?听什么,使劲往另一位旁边凑。

另一位青衣女?子看着有些疲倦,脚步不似以往沉稳,甚至有点瘸,不曾搭理旁边的人,自顾自地走。

那老太监连忙走上前就喊:“游骑将军!”

“哎呀,这?不是李时归、阮鹤将军吗?”他装的浮夸,喜意却不是假,笑得眼尾都是纹路。

“两位将军是来寻殿下?”老太监话音一转,又道:“老奴听说?两位将军因上次战事伤了身子,如今还能爬上这?几百阶台阶来看殿下,这?情义着实令人羡慕。”

话说?这?样说?,但里头的一丝威胁显而易见。

李时归这?才往这?边看,面色骤然冷下,喝道:“你想?说?什么?”

老太监又说?:“不知道两位将军是否能帮老奴向殿下说?两句好话,也让老奴看看殿下是否清瘦了些?”

阮鹤扯住旁边人手腕,让李时归不要冲动,而后自己?上前,温和声音有礼却不见任何?情绪起伏,只道:“多谢马大人关心,我和时归确实在战场上受了伤。”

她停顿了下,又说?:“时归受了肺腑,平日里嬉笑打?闹不见有事,万一扯到又得卧床半个月,要不是她念殿下心切,我也不肯带她过来。”

也不管对方信不信,她继续道:“我腿脚不便就不陪公公闲谈了。”

话音刚落,她就作势要走。

吓得老太监忙道:“是老奴多嘴是老奴多嘴,可老奴也是着急,如今大梁形式危急,却无一人可用,太子殿下成逃兵的事,已是人尽皆知,陛下日日失眠,已有两日不曾合眼。”

他唉声道:“求求两位将军,看在大梁百姓的份上,指条明路吧!”

李时归冷哼一声,连理会都不曾,直接拉着阮鹤要走,她脾气向来如此,若是他刚开始就好好说?,她或许愿意说?两句,可倘若被?威胁,她没有拔刀就算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