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哥是想?”林城面露疑色,似懂非懂地问。
周寅坤自然道:“想要扩市场不难,可市场越大风险也越高,如果可以通过线上匿名交易,拥有一个巨型网络为之扩张,风险低,收益高,何乐而不为?”
这东西林城只是略知一二,听说在暗网里既可以买凶杀人,也可以付费观看人类屠戮,甚至可以买卖军火,新型毒品,包括人体器官,总的来说,就是一个被解束后失控的暗黑世界。
那么,坤哥的意思是想要通过暗网的特性,建立属于自己的不被制约的毒品交易市场。
如此想来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林城没再多问,“好,我明白了坤哥,我会尽快去办。”
新闻刚好结束,周寅坤换了两个频道,正巧就播到个港剧警匪片,不晓得是哪根筋搭在了一起,他倏的坐起身,关掉电视,把遥控器往旁边一撇:“前天晚上许嘉伟来找周夏夏,都说什么了,一字一句重复给我?”
实际上,这事林城之前打电话汇报过了,可坤哥当时像是已经知道了,只嗯了声都没多问,这会儿又提起来,他照实说:“坤哥,那晚周夏夏说让我在一边等着,告说只跟那男人讲几句,我琢磨着反正人也在视线范围内就依了,所以距离相对较远我没听太清,就最后我嫌那男人絮叨,说的时间太久了,瞧着没安好心,才凑上去几步,好像听他说……说坤哥你就是危险本身,跟你在一起很危险这个意思。”
好个许嘉伟,末了还要摆他一道,周寅坤轻蔑地笑了:“那周夏夏说什么?”
“她说话声音很小,实在没听清,就听见最后那句‘我不会原谅他’”,林城说完感觉屋内气压都变低了,沙发上的男人黑着张脸也不说话。
不大的脚步声传来,夏夏一手扶着栏杆,慢悠悠地往楼梯下走。
半小时前她就醒了,醒来肚子很饿想吃东西,听见楼下的说话声又不好意思打搅,就在房间里等了好一会儿。
刚走下楼,两个男人同时看过来,搞的她脚下一僵,“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周寅坤懒懒的往后靠了靠,双手抱怀,话说的阴阳怪气:“怎么会,我又不像某些人,说个话还要找个旮旯儿咬耳朵。”
简直就是莫名其妙,夏夏没言声儿,她知道周寅坤指的是什么,可自己又没做出格的事说的好像她干嘛了似的,大清早饭没吃先吃了一肚子气。
林城看出势头不对且气氛有些尴尬,尤其是自己站在这里就很突兀,显得跟他打了小报告一样,他无意地轻咳了下:“那个…坤哥,我去和安会的马场看看,早餐我已经在餐桌上摆好了,你们吃。”
“嗯,去吧”,周寅坤看都没看他。
目光落在楼梯旁那位的身上,一脸的不情愿,瞧瞧,现在还在用眼睛斜愣他,不但胆子越来越大,脾气还越来越差了,呵,完全不服管束。
他走到餐桌前坐下,手指在桌面上哒哒敲了两下:“过来吃早餐。”
对面的人坐下,喝了一小口牛奶,浓香纯白就沾在殷红的小嘴上,这抹薄云仿佛比她杯子里的味道要更好,光是看着都知道有多甜。
平时总是忙得很,早上她没醒他就出门了,回来的时候她都要睡了,很少有一起吃饭的机会,这两天跟她一起做饭、吃饭,周寅坤发现,这种气氛他喜欢。
此时脑内鸣钟恍然敲响,他想到什么。
周夏夏之前在许嘉伟的破家里住过,那他们也一起吃饭?又是谁做饭?难道是……?她竟然敢吃那个男人做的饭?反了!
周寅坤把手里勺子往盘子里一撂:“周夏夏”。
被叫到名字,夏夏抬头:“怎么了?”
“许嘉伟给你做饭了?”男人不挪半眼观察分析着她的神情。
“没有”,说完夏夏继续吃自己的。
不是他做,那就是周夏夏做,呵,信息量还挺大,毫无征兆的怒气莫名的烧心,他说话的分贝都高了好几倍:“周夏夏,你敢给他做饭!?”
“你又发什么疯?”,夏夏放下手里的三明治,不高兴的甩了句:“我吃饱了。”
周寅坤睨一眼,也就吃了三分之一,不高兴就不吃饭,本来身子骨就差还不好好吃东西,“吃这么少能饱?”
“气饱了”,说完她就挺着孕肚上楼了,都不知道身后的男人脸色多难看。
第0050章发烧
铜锣湾避风塘,位于维园道对出的海面上,是香港1883年建成的第一个避風塘。
这里既是船只停泊的栖息地,又是水上人家的聚居地。
往西走,能看见形状各异的粗旷大石夹杂着野草延至成窄堤,尽头耸立着一座不大的白色灯塔,此处没有喧嚣,在闹市中更像是座小小的“孤岛”。
他坐在堤坝边,从背面看,黑色T恤的领口隐约露出青色纹身,颇有闲情的抽着烟,时不时还拎起手边的酒瓶喝上一口,就这样一个人久违地看了场完整的日落。
日轮在中环和尖沙咀之间坠入地平线,余晖将云彩渲染成苕荣色,光线映射在海面,为大大小小停靠的街渡、渔船添了层浓墨重彩。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许嘉伟也没回头。
“干什么?跑路啊?”黄兆伦在他旁边坐下,瞧他一眼。
“嗯。很久没来看日落了,原先都是跟兄弟们一起,被打的鼻青脸肿逃到这儿来……歇歇脚”,他深吸了口夹在指尖的烟,享受着尼古丁上头的瞬间:“我从前以为那是魏延,其实,那个也是许嘉伟,打不过的时候会跑,跟他们憧憬未来的时候会哭,喝多了还会唱很难听的歌。”
那副受挫的语气,黄兆伦不看也想象得出许嘉伟满脸的惆怅,他瞥了眼地上的酒瓶,半开玩笑的说:“所以?你不是要唱歌给我听吧?”
身边的人听完笑笑:“算了吧黄sir,你别取笑我了,我唱歌很难听的。”
“那群记者都攆上警政大楼门口了,你倒好,自己上这儿来抽烟喝酒躲清闲。”
手里的烟燃尽,他捏着瞄准泛起波光的海平面,眯眯眼玩趣一投,“所以才要躲。段凯自首另有隐情,那些新闻看了只会觉得讽刺。”
“我觉得自己很没用,做卧底做不好,当警察也当不好”,许嘉伟讽刺的笑了:“什么都做不好,真的很废。”
“那就去当古惑仔,收收保护费,做好点儿还能像你以前一样,给那帮小弟当大哥,卖鱼丸也不错,工资少点但用不着打打杀杀,又能吃又能赚,到时候我一定去捧场,来双份儿,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换个职业?”黄兆伦随手捡起身边的那盒烟,抽出一支,睨了眼他,轻松道:“借个火儿。”
微咸的海风迎面扑来吹散了烟草气,旁边的人叹了口气没有说话,黄兆伦接着问:“阿伟,你做警察是为了证明你自己的价值还是你自己的能力?”
都不是。他只是想让世界上少一寸黑暗,少几个像自己母亲那样被毒品残害的人,许嘉伟摇头,看着远处逐渐亮起的灯火:“我想让这片土地多一方清明,更想让这片领土上不再出现那些肮脏上瘾的毒品,可是我很差劲,九年的卧底任务,到最后却出了岔子,明知道段凯是被迫包庇,也依就束手无策,还一个人跑到这里躲起来,我真的很看不起自己。”
“你说,那些毒贩你抓了他们一次,被放出去后还会不会继续做贩毒的勾当?”
许嘉伟思索片刻:“这个谁说得准呢,他们这种人如果找到机会很有可能会卷土重来,就像永远灭不完的虫蚁。”
“坏人可以卷土重来,咱们为什么不可以?人家都没被打消积极性,你有什么资格自暴自弃的?”,黄兆伦弹弹烟灰:“警察,不是那么好当的,如果什么都那么简单,还要你来做什么?早就可以下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