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那咱们就退一万步讲,就算那女孩跟你来了香港,那以后呢?以后怎么办?你来养?”

“说不上来是不是?我告诉你怎么办,现在就让她回去周寅坤身边,然后你,现在立刻马上回香港!”

许嘉伟看了看身边的夏夏,他不止一次跟她说可以带她走,现在她又怀孕大肚子了,不论如何绝不会丢下她不管,至于是不是私情,现在管不了那么多,就算有,他也只把夏夏当作妹妹看,绝无非分之想,阿伟断然道,“只要能带夏夏去香港,以后她的一切都由我来负责,所有的一切我来担。”

“我怎么就跟你说不明白呢!你以为这种事轻轻松松?!”黄兆伦正要往下说,耳边传来女孩的声音。

夏夏垫脚夺过许嘉伟手里的电话,滚了滚干涩的喉咙,语气平静温和,“我是周夏夏,刚才阿伟哥哥有一件事没有跟警官讲,就是……,如果我说我可以拿到警务刑事处处长段凯受赂包庇的有力证据,将他绳之以法,铲除周寅坤在香港的毒窝,这个条件,够吗?”

“夏夏!你知不知道那样多危险?”身边的男人拉上她的手臂,试图阻止。

电话另一边的黄兆伦神色一变,直接把嘴里叼着烟在墙上捻灭,问说,“什么意思?”

“周寅坤之前确实骗了段凯的女儿给他做情人,我想更多的也是想要掌控对方的弱点,能让警务刑事处处长顶风作案,一定不仅仅是贿赂,表面看似是‘合作’,但不完全否定这种合作是建立在操控者与被操控者的关系之上,现在段凯女儿不在周寅坤手里但他还能继续让段凯为他做事,说明段凯另有把柄在周寅坤手上,我是周寅坤的人,假设他知道我人在香港,会不会以同样的方式让周寅坤交出衔住自己的把柄?”夏夏的意思是要以身犯险,引蛇出洞,借此对峙让段凯自道罪证。

黄兆伦震惊,没想到这女孩会说出这种条件,不过段凯近期已经有要跑路的迹象,时间不等人,可这样对于周夏夏来说也是过于危险,思来想去都觉得不可行,“即便你说的对,我也不能用人命来做赌注”

闻的黄兆伦是要拒绝这场交易,夏夏迅速开口,“等等警官等等,不管最后是个什么情况我都自己承担,只要我们筹划配合好,危险系数就能降低,可以吗?”

“而且,这是当下最快的办法。”

许嘉伟一把抢过电话,“你别听夏夏的,她胡说的,那样太危险黄sir你是知道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周夏夏来不了香港,阿伟估计也不会回来,许嘉伟是十五六岁就去做“线人”,是他一手带出来的,黄兆伦长叹了口气,“好了,废话少说,最快一礼拜之内。”

“我可是看在你的面子,那件事,我自己会看着办,还不至于牵连个小姑娘。还有,你自己好自为之,下不为例。”

*

佤邦基地指挥台的二层,阿耀被几击重拳打在腹部,感觉五脏都要碎裂,疼痛感叫人窒息,他趔趄几步倒向身后栏杆的边缘,说话的时候血顺着嘴角流到脖颈染红的衣服,“对不起,坤哥,对不起……”

“何文耀!你到底哪根筋搭的不对了去给许嘉伟脱毒剂?我留他条命已经是越线了,你倒好!上赶着给我添堵?”周寅坤气到面色发青,眼中的火烫红了眼,看着脚下伤的不轻的人。

当天阿耀不光是给周夏夏和许嘉伟安排了粮车把人捎下山,还做了胆大包天的事,自作主张的给了许嘉伟脱毒剂,一是怕夏夏跟个“毒虫”在身边不定又要出大篓子,毒瘾犯了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到时候夏夏怀着坤哥的孩子还得照看那男人,磕了碰了的谁也说不好。

至于第二个原因,阿耀直接开口,他咽了咽口中的血,一手捂着腹部一手扶着木栏挣扎的起身,看向周寅坤的眼睛,“坤哥,夏夏一直认为你已经给了许嘉伟脱毒剂,要是发现没有,不管原因是什么,都会误会,到时只怕,就更解释不清了。”

这倒是实话,但就算没有这层误会,周夏夏也不会轻易原谅他,误会都那么多了,还怕再多一个不成,男人轻佻的勾勾唇角,“再有下次,哪只手给的,哪只手就不用要了,听懂没?”

“是,坤哥,不会有下次了”。

“滚去医务室瞧瞧,别跟这儿杵着。”

话音刚落,手机跟着就响了,心烦得很,看都懒得看是谁打来的,他直接接起来,“说”。

“老大,我现在在香港呢,没人跟我说这任务还要出国啊”,说话的人是卡尔,此时的他刚落地香港,正悄声跟着不远处的男女往机场外走。

周寅坤怔住,心尖一凛,“香港?怎么个意思?说清楚点”。

“还不是那个猪头三,他带小夏夏来香港了,我就跟来了,还好我跟得紧。”

这个消息出乎意料,明明周夏夏没有任何证件,就更别提坐飞机去什么香港,不过许嘉伟是香港警署的人,那么,也一定有办法搞些作假的小手段,心火随着思绪越燃越旺,那晚放了许嘉伟就是他周寅坤这辈子犯的最大的错误。这回好了,人都骑到他脖子上来撒尿了,胆大包天带走了他的女人跟未出世孩子,小白脸,当什么不好偏要当三。

因为阿耀管闲事他就已经很生气了,一档子事儿刚落,又来个卡尔,周寅坤怒气如猛虎出山,他吼出来,“你他妈脑子坏了是不是!上去拦不会?就由她跟野男人走?!”

他气到颈间青筋迸起,拿着的手机快要攥碎了,从家里到武装队里就没一个能让人省心的,全算上。

电话暴出的吼声,震的卡尔脚步一顿,之前老大嘱咐的时候就说让他跟紧了,周夏夏到哪他就到哪,前提不能被对方发现,既然老大说了,他自然照办,特意把自己隐蔽的极好,做事仔仔细细望远镜从不离手,看周夏夏跟许嘉伟登机前他也打算去拦人的,可是那个情况下……,不论如何他是犯下了滔天大罪,卡尔立刻认错,“老大对不起,我,我……当时,他们身边有中国领事馆的人跟着,我就没轻举妄动,万一搞出点乱子……”,万一搞出点乱子引起中方的注意,往后就不好办了。

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卡尔打算将功补过,又补充说,“那,老大,我现在把小夏夏带回去吗?要不我把那个猪头三做掉,再把小夏夏带回去,你觉得呢老大?”

周寅坤现在恨不得把许嘉伟碎尸万段,杀,当然要杀,“我觉得要不你死要不他死,你说呢?”

话刚出说去突然意识到什么,“等等!”,就算杀,也不能现在动手,否则就像阿耀说的这误会就更深了,理都理不清,到时候周夏夏大着肚子激动起来急出个毛病,那就可就不好了,所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妥,“先不,把周夏夏给我看好了,等我亲自过去,再有,去嘱咐好林城,马场盯紧着点儿,别让人有机可乘。”

“明白了!老大”,卡尔应声。

电话即将挂断,就又听见男人的声音,“今年佣金减半!”

“坤哥!坤哥!………别”卡尔没来得及往下说,传来的就只剩下嘟声,没办法事情已经这样了。

眼看着夏夏跟许嘉伟走出机场往一辆黑色轿车处走,他也顾不上那么多,迅速叫了的士做好跟车的准备,眼睛都不敢眨,生怕把人跟丢了连另一半佣金都得充公了。

*

中国香港。

经过近六小时的飞行时长,最终落地香港国际机场。

与此同时,黄兆伦也顺利的在机场接下了周夏夏跟许嘉伟。

两人走过来,黄兆伦先是没认出来阿伟,直到那人直径走过来才看清楚,眼前的两人破衣烂衫,和周围的人格格不入,不知道的还以为哪逃难来的难民。

那个男的皮肤黝黑,不知道是脏的还是晒的,旁边跟着的女孩倒是白净,相貌靓眼,穿着打了补丁的麻布衣裳,裤脚沾着灰。

再定睛一看,黄兆伦愣了半秒,身边女孩像是个孕妇,他不禁蹙眉,阿伟出了趟国怎么还把人家肚子搞大了,还说要负责,原来负担的是这个责。

正琢磨着,两人走近,阿伟先开口唤了声,“黄sir”。

黄兆伦无奈一笑,上前捞住许嘉伟的后颈用了用力道,看他还带着伤的脸,厉声说,“你小子,想死还不忘拉上我,搞我?下次就算你横尸街头我也不会心软!”

“这次真的…谢谢你了黄sir,以后再也不会让你为难了,实在是很抱歉”,对于让黄兆伦帮忙的事,许嘉伟很内疚,他知道黄兆伦从警数十年一向都是照规矩办事,而今天却为他开了天窗,一旦出了插错,不但总督察的位置不保,牢狱之灾也躲不了。

“行了,你这些话听的我耳朵都起茧了,有什么用?还不是一而再再而三”,黄兆伦松开手拍了把他的肩,眼神扫向夏夏,女孩低着头,双手攥着肩上帆布包的袋子。

黄兆伦凑近阿伟的耳朵,悄声问,“你什么情况?当爸了?”

许嘉伟脸色倏的通红,磕磕巴巴声音极小的解释,“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别乱说,让夏夏听见叫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