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穿刺手术开始了。一名医生用超声探头继续监测着肚子里胎儿的位置,而纱洛医生则通过监测影像找到准确的穿刺点。

“周小姐有点紧张哦,宝宝动得很厉害,深呼吸,放松些。”

“好”,夏夏是真的有点怕,心跳都加速了,她按照医生说的,大口地呼吸着,尽量让自己平复下来。

“要开始进行穿刺了,周小姐坚持一下,身体千万不要动。”

周寅坤眉头就没松过,他看见医生拿着的针好长一根,至少有二十厘米,银光冷冽,想到这东西要扎进小兔的肚子里,还要穿过胎盘,脊背就隐隐发凉。

医生开始动作起来,夏夏下意识正要低眼去看,就被周寅坤干燥的大手桎梏着下颌,迫使她脸转向一侧:“看我。”

四目相对之下,他刮了下她的鼻尖:“软骨头胆子变大了?”

夏夏没来得及回答,骤然觉到腹部针扎贯穿进皮肉的刺痛,她望着周寅坤不由收了收眉心,刚要攥紧胸前衣服的布料,手就让男人温柔地拿走,紧紧地握着。

毛细针依次穿过腹壁、宫壁、胎盘刺入羊膜腔后,医生换取针管进行羊水取样,由于腹腔内的压力差,夏夏感到一种压迫式的钝痛,肚子也阵阵发紧,甚至能听到羊水抽出时的哗哗声。

“周小姐,一切都很顺利,深呼吸,放轻松,不然宝宝会动的很频繁哦”,医生语气温和,试图去缓解夏夏的紧绷情绪。

看见自己的兔节奏规律地吸气呼气,不管疼不疼,反正是不舒服,再有,就是吓得。周寅坤一手攥着她的手,另一边箍在头顶,抚上她柔软的耳朵:“不怕,放松。”

几分钟的时间,她却感觉过了好久,直到耳边响起医生的声音:“很快就好。”

统共抽了四管羊水。最后毛细针完全拔出,在针孔处贴上透明敷料,医生又再次监测了胎心:“采样很顺利。周小姐,现在感觉怎么样?”

夏夏感受了下,实话实说:“有点胀痛,还有点发紧。”

“羊水穿刺后48小时内是会有轻微痛感,属于正常现象”,医生叮嘱说:“周小姐先在这里观察两个小时,看看疼痛会不会减轻一些,最近两天最好都不要沾水,多休息吃些清淡的食物,切记不要多走动,好吗?”

“好,我知道了,谢谢。”

两名医生出去后,这里就只剩下她和周寅坤。其实,恐惧远远大过了那不值一提的痛感,她怕碰到孩子,也怕孩子不健康……

周夏夏自己翻了个身侧躺呆着,闷闷不乐,脸色也不大好,周寅坤很轻地抚了抚她隆起的肚子,“怎么了?疼?”

“不是。”

“那是为什么?”周寅坤追问道,“想要什么?或者想做什么?都满足你,怎么样?”

她什么也不想要,什么也不想做。神情淡漠的望向他:“你说生日愿望能成真吗?”

傻学生就是傻学生,周寅坤笑她蠢:“你跟老天爷许愿不如求我,怎么?有什么幺蛾子,说来听听。”

蠢小孩能想出什么要命的傻愿望,无非就是请家教,考大学,愿望再大还能大过天?

“我今天,提前把生日愿望给用了,希望他能健康平安”,夏夏声音很小,但语气认真:“我好像,挺喜欢这个孩子的,我想让他没事,能吗?会没事吗?”她手抚上孕肚,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湿了鬓间的碎发。

周寅坤看着她一句句的说完,哭的安静连抽泣的声音都没有,而那样悄无声息的泪水侵略性却极强,能钻进他二十几年来麻木的心脏,扩散之余刺痛每一根神经。

他抬手,用覆着薄茧的掌心抹掉白嫩小脸上的眼泪,冲她扯出笑脸:“能。”

“你也不看看他老爸是谁,大着肚子,瞎哭什么鼻子,别琢磨那堆没用的。”

夏夏没点头也没回应,自己擦了把残留的眼泪。她今天一直都在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怀孕以来情绪就总是控制不好,她真的很努力了,所有她都尽量自己去消化,学习也好,当妈妈也好。

“兔”,都说爱屋及乌,她没言语,周寅坤问了另一个问题:“那我呢?不喜欢,还是不想喜欢?”

夏夏眼泪静止在眼眶里,她什么时候提他一个字了,“……”。

第0065章好凶

尤为突兀的问题,夏夏愣着不回答,眼泪静止地悬在眼里,她明明一直说的是孩子,周寅坤就偏要往自己身上敛,总问这种问题有什么用?难道她说不喜欢,他就能放她走吗?

还不是不能……

女孩目光隔着泪幕看见男人眼里少见温柔,她咽了咽喉咙的哽咽说:“我现在不想谈这个。”

周寅坤怎么会不知道,周夏夏就算喜欢也不会说的。可他却偏想听她亲口讲出来,说她对他有感情、有感觉,就像他对她一样,戒不掉的瘾,一点一点毁掉他坚不可破的心脏,占据一席之地,原先是她自己,如今更甚,带了个小的一起来搞他,想到这里,他内心不禁苦笑,脑中闪现出个打脸的词自作自受。

呵。

坐在监护椅上的男人不但没恼,还心情不错地捏了捏夏夏的脸蛋儿:“现在不想说就不说,一辈子长得很,咱们有的是时间,往后慢慢说。”

她根本没有想跟周寅坤过一辈子的打算,要一辈子昧着良心活在内疚和罪恶的错综伦理中,夏夏做不到。

眼前的人,在听见话那一刻眉心微收沉默不语的模样,周寅坤看得一清二楚。

榆木脑袋总要给她敲响,男人有力的中指叠上拇指一弹,直接崩在了袒露在外的光滑脑门儿,夏夏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诶。”

周寅坤随即发话:“你这什么表情?还想逃?”

不明不白的,脑门儿就被敲红一块,夏夏觉得委屈:“我,我都没说话。”

就算有那样的想法,那不也没说出口吗?他周寅坤凭什么挑事儿,真不懂这样的男人,为什么还有那么多女人往上踪,就算是白给,她都想躲他远远的。

周寅坤直视她:“是没说话,全写在脸上了。周夏夏,你当我瞎?!”

“我”,一肚子的气话,可夏夏不敢说,说了也不过的。

看着小兔气呼呼的,又说不上来话的样子,男人觉得更可爱了,他继续说:“反正生米都熬成大米粥了,大着肚子再逃,万一真把孩子生街上,可就真得我给你接生了,助产书我也是浏览过的,知识储备都为你准备好了。你要是不想,就老实跟家呆着。”

“还有,要是以后敢带那个小的一起跑,那我可就要食言了,比如,不仅要这一只,我还要好多只,一窝嗷嗷待哺的小小兔围着,我看你还往哪儿跑。”

夏夏瞪大眼睛,张了张口愣是没说出话。周寅坤简直赤裸裸的威胁加恐吓。

对于夏夏而言,前一句已是晴天霹雳,让自己爸爸的弟弟,自己的亲叔叔给自己接生他们俩的孩子,光想着都感觉可怕且龌龊。后一句就更惨无人道了,“一窝”那不得四五个?成天什么都别干了就让她在家奶孩子,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上学岂不是更遥不可及了?

短短几句就成功转移了蠢小孩的注意力,这效果周寅坤还算满意,不管是周夏夏凶巴巴的瞪他,还是气呼呼的跟他犟嘴,都好过看着她哭心里要好受万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