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1 / 1)

但既答应了年珠,他想着以后还是收敛一二好了。

翌日一早。

年珠就早早起身,与年寿、年忠一起跟在觉罗氏身后送年羹尧出门。

早春时,风似轻纱,悠悠洒洒,与暖阳一起落在每个人的面上,院内已有鸟雀,叽叽喳喳的喜鹊飞于刚露出新芽的枝桠上,惹得所有人心中的不舍褪去了几分。

喜鹊登枝,万事顺遂。

众人行至门口,年羹尧这才道:“都留步吧,得圣上隆恩,此次回京在家中住上数月,已是幸事,这次前去四川,只怕三两年内不会再回京,你们都要保重身子才是……”

他少有这般耐烦时,细细碎碎与众人叮嘱,先嘱咐年遐龄务必要爱惜身子,年希尧莫要沉溺算学,兜兜圈圈一圈,眼神落在了觉罗氏身上。

“年家上下数百口人,多是琐碎之事,一切都辛苦你了。”

“偌大个京城,人人都知道你将年家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家中庶务虽重要,却及不上自己身子重要,你也多保重。”

从前年羹尧眼里只有父兄长子,可从未有过离开时与觉罗氏交代的先例,但觉罗氏只从鼻腔里“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下来。

用她私下与石嬷嬷说的话来说:“迟来的深情比狗贱,二爷如今一副对我极上心的样子,早知今日,当初做什么去了?”

年羹尧已习惯觉罗氏的淡漠,转而又摸了摸年珠的小脑袋:“珠珠,以后要小心些,多陪陪你额娘和你姑姑,若遇上什么事,多与祖父他们商量,实在不行,就差人快马加鞭送信去四川,莫要逞强,知道了吗?”

年珠重重点了点小脑袋,道:“阿玛放心,我知道了。”

很快,年羹尧等人就浩浩荡荡离开了京城。

此次回京,年羹尧可谓是一无所获,至今尚未弄清楚四爷身边那神秘的幕僚是谁不说,与觉罗氏也闹得不愉快,甚至明面上还与八阿哥闹翻了脸,接下来赶路的十多天,他的心情都不好。

年珠担忧一阵后,很快就决定将那一团子糟心事抛到脑后。

她明日就要回去圆明园呢,如今手上捧着岳沛儿送她的手帕,看着聂乳母带着丫鬟婆子收拾东西。

“我原以为我不擅长女红,没想到沛儿侄女这绣工比我还不如,若是前来送帕子的人不说,别说我,就算神仙下凡都认不出这是她绣的两条凤鹤鱼。”

“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沛儿侄女,过些日子,我定要再差人送些好吃的给她。”

她并没有多少伤感之情,毕竟天下无不散的筵席,这顿筵席散了,再等下顿就是。

原先她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觉罗氏,毕竟觉罗氏忙归忙,但身边却个陪觉罗氏的人都没有,如今有了年忠,她也不必再担心。

小孩子忘性大,再加上觉罗氏是真心实意对年忠好,小小年纪的年忠看到觉罗氏时已是一口一个“额娘”,乳母给了他什么好吃的,他还会偷偷给觉罗氏留一份。

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可歹竹偶尔也会出好笋的。

所以等着第二日年珠登上前去圆明园的马车时,不仅面上没有不舍,甚至还安慰起眼眶微红的觉罗氏来。

“额娘,过些日子雍亲王府的弘时阿哥就要成亲了,您肯定是要去雍亲王府喝喜酒的,到时候我们不就能再见面?”

“况且我也想过了,弘时阿哥成亲,姑姑身为雍亲王府的侧福晋定要到场,她那肚子也就瞒不下去了,既然如此,那也就不必再瞒。”

“这家里姑奶奶有了身孕,您这个当二嫂的自然该偶尔过去看看,这样我们就能时常见面了呀,到时候您一并将忠儿也带过去,姑姑还未见过他呢。”

她短短几句话说的觉罗氏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孩子真是能言善道,也不知道你这性子到底随了谁。”

觉罗氏摸了摸年珠的小脸,道:“好了,快走吧,想必你姑姑早就盼着你去圆明园。”

马车晃晃悠悠,年珠一路上欣赏着沿途春色,又在车上睡了一觉,这才到了圆明园。

比起冰天雪地的圆明园,初春的圆明园是处处皆是盛景,年珠行至湖边时,还能见到几只野鸭,它们的红掌拨动着清波,荡起圈圈水花。

年珠又走了几步,隔着老远就看到了年若兰。

许是风大的缘故,年若兰今日身上还穿着件缎花夹袄,隔着老远就开始四处张望起来。

年珠见状,放心了不少若年若兰身子不好,秦嬷嬷是怎么都不放心她出来的。

姑侄两人阔别一个多月未见面,两人都长胖了些。

年珠亲昵挽着年若兰的手道:“姑姑,我这些日子一直担心您的,见您没事儿这才能放心。”

“这些日子,您肚子里的孩子乖不乖?有没有闹您?”

年若兰直说自己和孩子一切都好,只是太医说她身子太弱,得多注意调养才是,姑侄两人就这样边散步边闲话,大多数时候都是年珠说,年若兰含笑听着,仿佛听说年家发生的一件件事,她就未曾离开过一样。

当年若兰听说去年过年时年羹尧赠送年寿一把批量生产的小木剑时,更是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二哥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性子,不愿在这些小事上花心思,当初每每出门时给我和姐姐带的礼物都一样,就连给阿玛和大哥的礼物也一样,因为这事儿,我们没少说他,可他却一直是老样子,根本没将我们的话放在心上。”

说话间,他们两人已行至如意馆。

屋内的地笼早烧了起来,一尘不染,炕桌上更放着刚新鲜的果子和刚出锅的糕点。

秦嬷嬷更是笑道:“七格格,您这一回来,侧福晋脸上的笑容都多了许多,前几日就张罗起来,又是要人拿了果香将您院子都熏一遍,又是给您准备新衣裳,甚至连王爷前些日子送来的一筐朱砂橘都给您留了一大半,说您喜欢吃呢。”

年珠将年若兰的胳膊搂的更紧了:“多谢姑姑,我就知道姑姑对我最好了。”

年若兰到底是双身子的人,走了这么久的路,说了会话,就回房去歇着了。

年珠却和雪球似的,在院子里窜来窜去,想要找找这院子到底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想想也知道,福晋乌拉那拉氏从小出生高门,年逾四十,论心计和手段都远甩自己一大截,若真的要冲年若兰下手,如何会叫自己抓住把柄?

年珠垂头丧气的想。

她能做的只是要聂乳母再差人去问问苏额木那边有没有打听到什么。

好在不出两三日,苏额木就借着给年珠送账本的由头来了圆明园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