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1 / 1)

回来后,乌拉那拉氏便沉着脸吩咐福嬷嬷差人请四爷来正院一趟,谁知福嬷嬷的人派了出去,可一直到了傍晚,四爷仍未过来。

在乌拉那拉氏看来,纵然她有错,却也是四爷明媒正娶的妻子,与四爷当了二十余年的夫妻,这点小事,四爷不该拒绝。

乌拉那拉氏起身就朝外走去。

福嬷嬷试探提醒道:“福晋,您可是要去外院书房?王爷吩咐过,若无他的准许,您不能踏出正院一步的。”

“王爷的性子您也是知道的,若这事儿叫王爷知道,只怕……”

乌拉那拉氏却像没听到似的,径直朝外走去,冷声道:“若叫王爷知道又如何?如今这时候,王爷又能拿我怎么样?他将李氏送去庄子上,就已叫八贝勒等人盯上,他哪里还敢做什么?”

她下了台阶,行至院子,夕阳似火,将天边的云朵晕染成绚丽的橙红色,余晖洒在她身上,带着些许暖意,叫她觉得自己这才像个活人:“我已经没了弘晖,如今再没什么可牵挂的,可阿玛额娘生我养我一场,我如何能见死不救?若不是王爷迁怒到我身上,托罗如何会落得这般下场?”

她自是清楚,隆科多这人仗着自己是皇上表弟这才得来步军统领一职,这么多年行贿受贿的事儿可没少做,若换成从前,顶多塞几千两银子给隆科多,这事儿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乌拉那拉氏到了院子门口,自被两个婆子拦了下来:“福晋,您莫要为难我们……”

可乌拉那拉氏连个眼神都没给她们,径直走了出去,这两个守门的婆子自不敢拦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走远。

乌拉那拉氏一路畅通无阻到四爷书房,她看到了小鳞子,知道四爷定在书房,可她在偏厅等了好一会,却始终没等到四爷。

她本就不是急躁的性子,如今更是豁出去了,直对站在她跟前、一副要哭出来小鳞子道:“你也莫要劝我,你在王爷身边伺候了十几年,我是什么性子,你应该也知道,若王爷不见我,我是不会走的。”

“你将这话也转告你师傅一声,务必要王爷知道这件事,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如今我可没什么怕的。”

“倒是王爷……”

她的眼神落在跪在地上的小鳞子面上,冷冷一哂,道:“如今八贝勒他们巴不得抓住王爷的马脚,若这事儿传了出去,想必对王爷也无好处。”

小鳞子只觉得自己定是上辈子掘了谁的祖坟,所以这辈子才会摊上这等事,他胡乱抹了把眼泪,就去找苏培盛了。

苏培盛心中也是连连叫苦,又忙去找了四爷。

正在看密函的四爷听到这话后,面色未变,连眼睛都没抬一下:“她想怎么做,就随她去吧。”

“以后托罗不过是赋闲在家,若她再闹下去,乌拉那拉一族若还闹出什么丑事闹来,可怪不得我。”

苏培盛心里一紧,低声道:“是。”

很快,苏培盛就原封不动将这话转告了乌拉那拉氏。

别说乌拉那拉氏,就连苏培盛都知道任何高门大户总有些见不得人的事,若细细深挖,恐怕全族都保不住。

乌拉那拉氏浑身微微发抖,眼眶泛红,竟说不出一个字来。

“福晋。”苏培盛低着头,轻声劝道,“您说您这又是何必了?王爷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王爷说出来的话,什么时候改变主意过?不如您先回去吧……”

他是好说歹说,这才将乌拉那拉氏劝走。

从始至终,乌拉那拉氏是一个字未说,却在即将离开书房那小院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眼神中满是凄凉,隐隐还有些许不甘。

她想,即便她有错,如今也被幽禁于正院中,也受到了该有的惩处,年氏母子未损伤一分一毫,即便是看在故去弘晖的面子上,四爷也该给她留几分体面的。

她更想,既然四爷靠不住,那她只能依靠自己。

***

入夜。

外院书房一事就传开了。

虽说整个雍亲王府上下无人敢在四爷身侧安插人,但今日乌拉那拉氏又出了正院大门,又是去了外院书房,再联想到近来乌拉那拉一族发生的事,谁都能猜到几分。

年珠自也从弘昼身边小太监嘴里知道了这事儿。

没错,弘昼好歹也是知道些规矩的,想着青天白日里旁若无人出入听雪轩就算了,晚上可不会过来,更何况还是在四爷不高兴的关头,但他又想与年珠分享此事,便派了身边的小太监来与年珠分享了这个八卦。

年珠将内院外院之事串了串,自什么都猜到了。

她对四爷的性子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兔子急了还要咬人呢,更别说乌拉那拉氏,想必四爷也知道乌拉那拉氏接下来会有所动作,但没办法,四爷明知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却执意如此……

她心中感叹几句,很快就歇下了。

翌日一早。

年珠刚起身,就听说苏额木来了,当她听说苏额木已等了足足一个时辰后,便道:“快叫乳兄进来,以后若铺子上或庄子上的管事求见,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聂乳母连声应是。

很快,苏额木就跟在聂乳母身后走了进来,向来老沉的他甚至顾不上请安,一开口就道:“七格格,不好了,如今咱们的铺子的隔壁也开了间杂货铺,不仅名字叫‘大大杂货铺’,甚至卖的东西与与咱们铺子也都是差不多。”

“那花露香膏虽与咱们铺子里卖的不大一样,都是些舶来品,但价格只有咱们的一半。”

“他们开业没几日,咱们铺子里已没什么生意呢。”

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一边是打骨折的进口商品,一边是供不应求的本土商品,就算是年珠,也会毫不犹豫选择前者。

她想也不想就知道这定是九阿哥的手笔,偌大个京城,能有此实力的人并不多。

但她却并不怎么担心,笑道:“你急什么?就算真要查,这铺子查到额娘头上就算到了头,定是九贝子见到这铺子生意红火,所以眼红了吧。”

当日觉罗氏说她做生意冒进时,她很想说比起九阿哥那做生意的步调,她这简直算得上稳扎稳打、一步一个脚印。

因自身身份优势,九阿哥但凡瞧中什么生意,一般会使出“先低价竞争,将对家挤垮后再抬高价格”的策略,再加上他身家丰厚,这一招是屡试不爽。

她想,如今因九阿哥身上背着五万两银子的印子钱,这脚步垮的是愈发大了,可惜,步子越大,摔得越狠。

“可是七格格……”苏额木是急的一夜都没睡着,如今瞧见眼前年珠是一脸风轻云淡,整个人也跟着渐渐平静下来,语调放缓:“照这样下去,咱们的铺子定开不下去,您不知道,先前预定蔷薇路的好些顾客都申请退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