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1 / 1)

“啧!”林巍似在车里,语调凉凉地道,“要论哥们常队你是弟弟,跟谁‘妈的’?不要光急甄阳那边的事儿,林律无私支援,也帮你盯着呢!”

“你靠什么力量?”常在峰立刻就问,“林律能耐太大了吧?”

“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儿!”林巍回眼望望那个外表寻常里面包着许多寂寞男女的大楼,幽幽地说,“林律要没能耐,靠啥混啊?”

常在峰听他挂了电话,忘记要给林天野找衣服的事,凑到他的身边去看放了快好的粥,不太理解地道,“我还是没想明白,这个林巍到底为了点儿啥?”

“周芯芯的事情?”林天野回眼瞧他,“巍子还是挺正义的,当然为了良心。”

“良心?”常在峰轻嗤,“一边挣着嫌疑人的钱一边来当福尔摩斯?”

林天野伸手捏捏他的腮帮,“常队别太不屑,你不要工资吗?他能下足力气寻求真相已经很难得了!律师大把,能力咱先不论,几个能有这心?”

常在峰自然又问,“他总这样?耶稣里子讼棍的皮儿?”

林天野笑了,“是哥们我也了解不到那个份上,好奇你就多品品么!一人一个看法,野哥可不负责解惑!”

“野哥负责解馋就行!”常在峰马上涎着脸笑。

林天野骂,“滚啊!从前可没看出你小子这么不要脸!”

常在峰变本加厉地摸他后背,“从前我就知道野哥好腰好……”

林天野提起沾热粥的勺子使劲儿砸了常在峰的手背一下。

常在峰被那勺子烫得差点儿蹿到天棚上去,连连甩手连连惊呼,“我可是伤患啊野哥!”

林天野不为所动地看着大呼小叫的人,心里冷哼一声谁不是呢?

秦冬阳领着张依卓去复印室整理集资案的收尾材料,边忙边告诉他,“这个案子虽是两所合办,按例也得留档备份。所里得存一份,以备将来分析查找,遇到类似案件借鉴借鉴什么的。林律也要一份。他这个人新观念和老习惯并存,思路顺的时候直接就翻电脑,偶尔也要找找纸质文件。这点大概因人而异,也不算啥必须知道的事儿,你了解了解就行。”

张依卓点头应着,“咱们所可真好,随便复印东西。我有同学志向高远,跑到S市的顶级律所实习,在微信上跟我发牢骚说那么繁华的地方也抠门抠到骨头缝儿里,年收益几个亿的红圈所,印个材料还得代理律师自己掏钱。最为难他们这种小实习生,指导律师整天装忘,买咖啡啊印东西的都让实习生往里搭钱,为了最后那份评语也不敢要。案情资料哪有页数少的?一份就得好几十块,天长日久真受不了!实习生们吃饭都得算计运费,这些大佬还跟所谓的红圈所一样光鲜亮丽地吃人不吐骨头!跑那地方受罪,听着履历漂亮而已,难活。”

“啊!”秦冬阳闻言也有些许意外,“我没去过外地律所,不太了解。”

“秦哥在哪儿实习的啊?”张依卓自然就问。

“朗乾所。”秦冬阳答,“我实习的时候林律在那儿挂牌。后来毕业了就直接给他做助理,听着是有了几年工作经验,履历其实挺简单的。”

“那不是咱的福气么?”张依卓还挺艳羡,“花里胡哨的东西有啥大用?能成长能执业就行了呗!您要自立门户的话我就给林律当几年助理,可不去受那些大所大拿的蹂躏!”

秦冬阳闻言竟然不知说什么好。

赶上事务所的冯律自己过来影印材料,正巧听见张依卓后面的话,笑着接道,“可别妄自菲薄,诺正所也是大所。本省本市,不知道咱家的公检法有没有?真正的小所你还都没见过呢!你家林律就是大拿!”

“是!”张依卓又顺着他的话笑,“我明白您的意思,大小是按能力算的,不能光靠从业人数和接案规模……”

第69章 真对不起

秦冬阳没再细听两人对话,思绪因为张依卓要接替自己给林巍当助理的想法飞散开去。

年轻人应该没有什么恶意,单纯觉得他已当了三年助理,又拿到了执业证攒了一些办案经验,该独立了。

计划也是半真半假随口说的,可以在意也可以不在意。

秦冬阳却真受了触动,再次正式思考未来。

赌狠置气的话不必认真,可他终归不能永远依附林巍,虽然他连别的事务所复印文件要钱这种事情都不知道。

整理材料用了不少时间,之后秦冬阳领着张依卓回办公室,还没走到近前便已听见林巍那种懒洋洋的,同时又似不屑的笑,“律师这个职业高尚?小成你逗林律玩呢?”

成蔚怎么来了?

秦冬阳微微顿下脚步,下意识地瞥了张依卓一眼。

张依卓回看看他,表情也略意外。

之后两人同时听到成蔚在里面说,“制约公权力,维护程序正义,为无辜者伸冤,为嫌疑人争取合法权益,当然就很高尚。林律,像您这种样样优秀的人都选择律师这个职业作为谋生手段,本身就是肯定,最大的肯定。”

马屁拍得真好,前面那一大段似乎不关林巍的事,话说全了就都成了他的丰功伟绩。

林巍语气仍苶,话中嘲讽之意更深,“你说错了,我干这个并非主动选择,真是为了谋生,不得已的。”

秦冬阳推门进去,看见林巍习惯性地反着办公椅背,似是不太介意身边站个年轻后辈,半靠半躺地歪着,一条长腿架在窗台上面,闲散安适得没有任何姿态可言。

成蔚离他很近,膝盖几乎贴在了林巍的椅子侧面,视线垂直向下,认真盯着横在自己眼前的人。

“回来了?”听见门响,成蔚抬起目光,对秦冬阳和张依卓笑了笑,而后又立即说,“我可不信!林律肯定骗人!”

秦冬阳仔细打量打量这个音调里面藏着些许撒娇意味的人,一时之间分辨不清他到底是自小就得家人宠爱所以落了这么不管不顾的毛病还是有意如此。

“成蔚,”张依卓提醒地说,“你咋还跑林律桌里去了?”

成蔚立刻“呀”了一声,这才意识到有问题似的,边往外挪边说,“一时忘形一时忘形!”

“没事儿!”林巍终于收下那只架在窗台上的大脚,缓缓转回椅子,“当律师的都爱讨论。不过我真没有骗人,大多数人选择职业都没能力凭借热爱,不过出于现实考虑。”

“您可不算大多数人……”成蔚抢话地说。

林巍没再搭理这茬儿,继续说道,“还有关于这个职业高尚与否,小张,小成,你们刚出校门,千万别太理想化了。公权力的严谨性如果全靠律师群体监督,程序正义全靠律师群体维护,那咱可真不能干了!把这职业当成法制建设的中流砥柱使唤本身就很可笑,地位如此重要咱们还用得着自己租办公室自己找案源吗?医疗养老都得自己负责?收入高低全凭经历名气?个人发展要靠前辈指路?加班没有加班费,累死不算工伤,说到底就是个体户嘛!律所更不是衙门口,可以这里不热那里发光,半年接不着案子就得转到行政岗去干杂活!怎么着跑腿听喝的人都能自认是利剑啦?”

张依卓不知应不应该把这些话当真,怔然看看成蔚。

成蔚又垂下眼,脸上隐约有了噘嘴意思,“林律干嘛打击我们?您自己做得风生水起,光往我们小菜鸡身上泼凉水!不选这条道路也都选了,您当指导律师的还这样说,我们能有劲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