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没有监控，你可以放心。”

什......

姜沉错愕抬头，没明白怎么突然峰回路转，楚晖救下的特别助理和自己站在了统一战线。

看出他的迷茫，田甜甜笑了一下，轻轻捋起耳边碎发，却说了个毫无关联的事。

“你知道吗？其实我不太喜欢田甜甜这个名字的。除了甜就是甜，好敷衍。”

她说，“我更喜欢我另一个名字许安康。”

“我爸给我取的，说不要求我做出什么成果，但希望我平安健康。小时候我换牙，说话漏风，这名字不好念，他也给我取过小名。”

她望着已经明白过来什么、满面震惊的姜沉，轻声说，“所以，你也可以叫我小K。”

故事不长。几句话就能说完。

曾经有个孤儿，被人雨夜丢在垃圾箱里。路过的退役治安官看见了，原本灰色失意的人生忽然有了责任感，将女婴带回去悉心照料养大。

曾经有个姓田的人，靠着帮派挣得盆满钵满，薄情寡义又风流，睡舒服了提起裤子就翻脸，后宅闹得鸡犬不宁，亲女儿丢了也不管，反正也不差一两个私生孩子。

后来呢，女婴亭亭玉立地长大到十三岁。姓田的那位呢，出了意外需要肾源，这时候想起来曾经的姑娘了，动了帮派的力量轻易就找到人强行带走。治安官奋起反抗，却被打断了腰，幸亏就医即时保住了命，却从此落下病根，再也直不起背。

姑娘被迫捐了肾，还得被榨干最后一点价值。亲爹见她长得不错，盘算着卖女儿，为绝后患还给人改名换姓杜撰了童年经历，至此和治安官半点能查到的联系也没了。

成了田家人的姑娘就这样被关在宅里，养猪似的长着，就等年岁合适了宰猪、啊不，送出去给人做小老婆。对，连大老婆都做不上。

好在姑娘争气，说服了做主者以“提升价值”为由送她去国外念书，可惜没等找到机会溜走，就被提前绑回了国。

再之后，帮派惨败、一朝落魄，全家老小齐齐整整都成了待宰羔羊，姑娘反倒因祸得福，被大学学长救下。

“我知道隆升不算好人，但我想，他们帮我解决掉了一直困扰我的麻烦，我也就好好工作当报恩。当然，我承认，我也有私心，我希望有更多能力去找我爸。”

田甜甜悲伤地笑着，“我以为我能找到他的。”

可她没想到的是，在她努力生存的时候，断了腰的治安官蹒跚着爬起，毅然决然地找回曾经的战友，隐姓埋名地潜伏下来，做着风险最大也无人知晓的活计，只为有朝一日扳倒帮派，恢复社会秩序也为了找回他的姑娘。

谁知再见已是天人永隔。

那天不经意瞧见楚晖其余手下处理痕迹的记录，听他们谈笑间聊这个领头人的名字真有趣，叫什么许大光。姑娘望着那张饱经摧残面目全非的脸，还得忍着痛苦强颜欢笑。旁人问她为何如此憔悴，她笑一笑，说没什么，只是最近加班太累。

“我以为我能找到他的。可我晚了太多。”

......

姜沉说不出话。

他常听老K念叨女儿，但总是说到十三岁就停止，一度让他以为是女儿意外身亡。后来熟了点才知道是意外分开，那会儿在隆升算是打拼出了小小权利的姜沉还问过，用不用帮忙找人。老K却摇摇头，笑容有些复杂，“不用，她过得很好。没我会更好。”

现在他终于听明白了，可老K已经不在了。

果真世事无常。

甚至没有更多时间供他们长吁短叹抒发情感。这里是楚晖办公室，不是谁家客厅。田甜甜是上来拿资料的，姜沉调整好了状态也得继续当保镖，聊不了几句就要各自离开，继续战战兢兢给那姓楚的打工。

好在总归了解彼此身份，后续也断断续续交流了些情报，姜沉终于不用再强行搞他不擅长的脑力工作，专业事交给专业的做就好。

田甜甜讲，她早先通过老K留下的关系与楚晖那边的信息，几经辗转找上了安全局。老K背后的团队近段时间被楚晖盯着围剿不少，好歹多年苟活经验丰富，总活下来小猫三两只，短期内却没法有大动作了，顶多帮忙做些情报分析工作，还得层层转递单线沟通，加密十几层汇总到田甜甜这里，再由她统一告诉姜沉。

姜沉倒是对这始终见不到安全局第三个人的模式适应良好。曾经他和老K也是这么合作的，现在不过是小K代替了老K。

小K动作也快，没过几天就带着消息回来。

“你听说过灵知派吗？”

开局第一句话就让姜沉陷入迷茫。田甜甜不卖关子，开门见山：

“我们搜集了大量资料，确认你说的那家生物科技公司的创始人是灵知派一个小众流派的成员。简单来说，他信奉人类所存在的物质世界是肮脏、邪恶、低级、错误的，而灵魂、意识和精神是高贵光明善良的，企图通过追寻灵知一种更偏向概念性的智慧、知识从而脱离物质世界。”

“这家公司的创立源于他们研发的一种特殊的合成金属，称之为Gnosisium，嗯，直译就是灵知金属。这种金属在常温下呈粘稠胶状态，可以很好的承载脑电波，也就是所谓的意念控制。在意识的控制下，能够轻易形变成几乎所有形象。

“具体的新世界计划就是，主动制造末日，将世界掌握在控制下，灭绝肮脏的人类意识，为筛选出的残余‘天选者’升华灵魂也就是用灵知金属替代机体器官，以此贴近灵魂，到达真正高贵的意识世界。”

“......啊？”姜沉迷茫，“不是说物质是肮脏的吗？怎么把人替换成金属就不肮脏了、就灵魂升华了？”

“呃，说是这种金属是最贴近灵魂的造物，可以辅助意识超越肉体，具体怎么理解谁知道呢？本来灵知派不同流派差别就很大，像有的推崇禁欲，而这个公司推崇的却是肉体与精神无关，所以可以尽情纵欲。”

田甜甜耸肩，“不过这不算很重要，我个人认为楚晖和莫比德都不是会虔诚信教的人。他们更大可能是因为身体需求而充当临床试验者，卷入计划里，在那次爆炸中或主动或被动地夺得技术。”

先前的猜测被肯定。姜沉微微点头。田甜甜继续道：

“然后是最重要的部分了。新世界计划将成果分成两部分，一是物质成果，包括已经制造好的灵知金属，制造金属的设备与原料，以及大量为了缔造‘末日’、后续控制世界大部分政权而准备的武器我们认为莫比德获得的就是这部分。另一部分，也就是‘钥匙’，是所有技术的理论成果。”

“换言之，现在的状况类似于，莫比德拥有少量已经研发成功的核弹，与大量尚未加工的铀矿，而楚晖具备如何用铀矿制造核弹的技术。所以莫比德会很想拉拢楚晖，而楚晖很忌惮莫比德，彼此处于微妙的制衡关系。”

她沉默一下，望着姜沉，“你还确定你的想法吗？如果......我们把钥匙给了莫比德，的确可以击溃隆升，但更可能会带来更大的灾祸。”

她深深吐气，“驱虎吞狼固然巧妙，可虎患大于狼患又该如何？”

“我们有别的选择吗？”姜沉反问。

回应是意料之中的沉默。

“不管是楚晖，还是莫比德，都不是我们能抗衡的。从一开始，我们就在夹缝求生啊。”姜沉叹气，“所以小K，你们有推测出钥匙可能在哪里吗？”

“新世界计划讲，理论技术被存入了‘内在之眼’这在灵知派内是一种非实体的象征，意为能洞穿物质世界真理的眼睛。我原本以为这是一种隐喻，后来经过大量比对资料和分析，我忽然觉得，可能，这是字面意思的‘眼睛’。”

她看着姜沉，和反应过来的姜沉同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