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好一阵,直至午时,桑柔脾气上来,对着男人硬实的肩头咬上一口?,晋擎才卸了力,就此放过。
出门在外,一切从简,晋擎给自己随意套上衣物,再把已经?浑身无力的娇娇扶起,拿过干净的棉帕给她擦拭,也不再叫水,把亵衣中衣外衣一件件地往桑柔身上套,将她重新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白嫩无暇,却又透着粉晕的脸蛋。
晋擎忍不住,又在女子面上亲了好几口?。
世上美人是多,可?他独独钟爱怀里这?位,分明亲热过许多回,可?仍觉不够。
待收拾得?差不多,桑柔腹中空空,急需进食,晋擎才起身。
甫开门,走了出去,晋擎长身直挺地立在门前,就见几名将领神色严肃,欲言又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晋擎直接便?问出了何事。
部下们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道来,晋擎面色沉下,想?发火,可?自己也理亏,只能压着声?道:“现下情况如何,薛毅那边是否仍需救援。”
一名副将赶紧道:“属下又派了一百兵士过去支援薛毅,目前已经?挖出了十来人,有伤有亡,全都安置在了后院,驿臣那边也请了郎中前去为他们诊治。”
话音才落,副将迟疑一下,又道,“不过其?中一名女子身份比较特殊,混在几个男人里,多有不便?。”
晋擎一眼扫去,不怒自威,示意他有话便?说,莫吞吞吐吐。
副将忙道:“这?女子好大的口?气,竟称自己是夫人的姐姐。”
出入
晋擎来同桑柔说这事, 桑柔仍不相信,直至亲眼见到桑雅,身?上裹着极不合身?的男式冬衣, 老旧的下摆一直拖曳到脚踝, 显得整个人矮小又?笨重,棉靴上更黏着深一块浅一块的湿泥,走进屋时, 踩了不少印子到地板上, 唯有那?张脸, 擦干净了,才能辨认出,确是?桑雅无疑。
你不是去寻你的姻缘了吗,怎么又?混成这副德行,瞧着实在?是?够惨的。
然而到嘴的话, 桑柔又强行咽了回去, 只因桑雅这魂不守舍,恍恍惚惚仿佛遭了不少罪的可怜样?, 随时将要崩溃, 还是?暂时不要刺激她了。
最终, 桑柔折中地问了句:“你饿不饿?”
桑雅垂眸欲泣, 尽在?不言中。
桑柔忙叫下人去备吃食,即便一碗清汤寡水的素面,桑雅也能吃得津津有味,到最后连汤汁也没放过。
“你慢些,别噎着。”桑柔看不下去, 出于关怀地提醒。
谁料这话一出,桑雅动作一顿, 鼻头?发酸,眼圈泛红,隐隐浮着水汽,好不可怜。
桑柔忙把手帕递过去,叫她擦擦,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娇小姐,哪里?懂得民间疾苦,出去一趟,算是?把苦吃够,晓得厉害了。
桑雅把碗一搁,撂了筷??x?子,接过帕子,不再如闺中那?般讲究,往脸上随意一拭,又?忽而悲从中来,哽噎道:“还是?九妹妹你明智,看得透,男人果真没一个好东西,没良心不说,还睁眼瞎,分不清好赖。他一个老男人,大?了我十来岁,我都不嫌弃他,他还在?挑我的刺,说我不能容人,说我一身?千金小姐脾气。算我瞎了眼,当初救猪救狗都不该救他,狗尚且知道感恩,还会对着我摇尾乞怜,而他眼里?只有那?个满口谎言的农女……”
桑柔稍稍打断,故作不知地问:“这人姓甚名谁,出自何方,你可有打听?清楚,这世道乱得很,不是?什?么人都能救的。”
桑雅顺着话道:“打听?清楚了,王砺,字伯安,先前大?伯父还提到过,说这人可惜了。若不是?因为这,我又?何必管他是?死是?活,把他从泥地里?拉出来,丢到一旁,能不能活就看他自己的命了。”
桑柔长?长?地哦了一声,继续细问:“堂堂太原郡公?,当应明辨是?非才对,怎会连自己的救命恩人是?谁都分不清,这其中又?有什?么玄机。”
桑雅一声冷哼:“哪有玄机可言,就是?他猪油蒙了心,是?非不分。那?时他昏迷不醒,流血不止,急需一味药才能救命,可这药在?乡下寻不着,得到城里?去买,我别无他法,只能先把他交给农女。我还以为乡下人真的朴实无华,老老实实的不耍心眼子,谁料等我回来,那?个农女已经亲亲热热地给他喂饭吃了,他一口一个姑娘,叫的不知道多么腻歪,唯恐声音大?了,把徒手就能杀鸡宰蛙的姑娘吓到了。”
得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才咬牙切齿地说得如此愤慨不已。
“还有这山塌了,雪球落下来,也是?我第一个反应过来,忙把他推开避开危险,可他倒好,不顾我的死活,却转而去救那?个装可怜,明明没甚危险又?喊得比谁都大?声的农女。”
那?异常刺目的画面,桑雅如今回想起来,仍似吞了苍蝇般膈应不已。
变了,到底还是?变了。
和记忆里?一样?,又?有着出入,这个农女便是?最大?的变数。
桑柔听?着听?着,竟有些沉浸进去,产生了几分共鸣,把人安抚住,又?颇为不快道:“是?的,你又?图的他什?么呢,却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不堪,只为一个再长?你几岁都能当你爹的男人,你不吃亏谁吃亏呢。要我说啊,你就是?自找的,但你有这份善心,也确实难得,只可惜你救的那?个人体会不到。”
正在?这时,将要推门而入的晋擎停下了动作,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
再长?几岁都能当你爹的男人。
啧,他的世子夫人,这张小嘴是?真的损,且不只针对他一人。
因为自家夫人这张利嘴而屡屡心气不顺的世子此时整个胸腔都舒坦了不少。
我的夫人啊,会说你就多说点。
晋擎目光一转,落到一旁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异常尴尬的老男人身?上,虽然落魄乡野多年,但依稀能够看出当年威名赫赫太原郡公?的影子,想必再把人扶持起来,也并非难事?。
老男人难得理亏,有些气短道:“也不尽然,当时我看着那?姑娘确有几分凶险,也没想太多就奔过去了。”
“无妨,无关紧要的人,不提也罢,”晋擎生出几许惜才之?心,难得说两句宽慰的话:“其实我观王兄,风采不减,一如当年,即便年岁大?了些,那?也是?宝刀未老,老当益壮。”
宝刀未老。
老当益壮。
世子,你若实在?不会安慰人,可以一句话都不说的,你就算是?个哑的,也没人能忽略你的存在?。
你同你家夫人相比,当真好不到哪去。
屋内姐妹俩的谈心犹在?继续,老男人已经听?不下去,转身?欲走,晋擎却出言挽留,堂堂一个大?男人,连自己的救命恩人是?谁都弄不清楚,受点气又?怎么了,这也是?你该受的。
王砺无言以对,脚步顿住,只能默默承受。
就在?这时,桑柔明媚柔婉的声音从屋内飘出:“你看看我,世子大?了我四五岁,我父母都觉得年长?了些,若非世子处处表现?的让他们满意,这门亲事?也未必就能成。所以你将来若再救人,可得睁大?了眼睛,有些事?情只要沾上,就很难甩脱了。”
大?了四五岁。
年长?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