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听罢有些莫名其妙,一时盛怒,恨不得把她的脖子拧断。他掐着她的双颊,不住地蹂躏着,“余弯弯,你不识字是么?把那封休书给我拿出来,我一字一字地读给你听!”
“你最喜欢骗人了,我才不信你。”余弯弯把自己的脑袋埋进枕头里去了。
在几段对话之后,少爷最后被余弯弯气着了,直接点了她穴道,将她扔到脚边,冷声道,“你无理取闹。”说罢一个转身就睡去了。余弯弯缩在他的脚边,十分难受却无法动弹又说不出话来,委屈又可怜,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盛夏,你真无耻。”
虽然如今是盛夏十分,天气炎热,可是少爷断然不会委屈了自己。搬来此处湖中小筑,窗户又大大敞开,到了后半夜,凉风习习,余弯弯穿得不多,迷迷糊糊沉睡去之后,只觉得自己浑身冷得哆嗦,就这么睡了大半夜,清晨被少爷叫醒得时候,身体十分不适,全身发烫,喉咙又肿又干,鼻子也被塞住了。少爷有些自责地看着她,摸了摸她的额头,又轻声问道,“难受不难受?”
“不用你管。”余弯弯还是嘴硬,说了一句话,鼻涕泡泡就冒出来了。少爷这次居然也不嫌弃,拿了手帕替她自己擦了,“乖,别说话,我让大夫过来给你看看,早餐要吃什么,米粥要不要?”
“不要你管。”余弯弯扁了扁,眼睛红红的,想哭,又硬生生忍住了,她才不要在不熟的人面前哭。
少爷又摸了摸她的脑袋,“烤鸭吃不吃,熏鸡好不好?”说着将余弯弯按在床上,又给她加了一层厚厚的被子。大夫来得很快过来给余弯弯把了脉,说是只要吃几贴药便会好。此间,少爷转身出门让人准备了早餐还有洗漱水,随后让邱敏跟大夫去抓药。饭菜洗漱水到了之后,他扶着余弯弯半坐起来,还给她垫了几个垫子,拧干了毛巾替她擦了把脸,又端来了小米粥喂她,余弯弯紧闭着嘴巴不动,嘴巴嘟得跟个油葫芦似的。少爷喂了好几次都喂不进去,有些不耐烦了,将米粥往旁边重重一放,“余弯弯,别闹脾气。”
余弯弯低着头,眼泪又蓄在眼眶中打转。少爷的心又软了,摸了摸她的脑袋,“弯弯,最近怎么变得爱哭了呢?是不是烧得很难受?”他用嘴碰了碰她的额头,一如方才那般滚烫,“先吃点好不好?”
少爷难得的这么温柔,弯弯心里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难受得要死。少爷又继续哄她,“先吃点儿,等会儿喝了药,发些汗就好了。”弯弯倔脾气上来了,就是不开口,少爷一手粗暴地捏着她的下巴,另外一只手给她喂粥,喂一点儿就给她塞一块肉或者菜。熏鸡肉的味道很好,滚烫的粥下肚,似乎头脑也清醒了很多。余弯弯到了后来就多了几分自主性,一顿饭终于喂进去了,少爷才慢慢咧开了笑容。捏了捏余弯弯的鼻子,“弯弯啊,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好不好?”
“反正你骗了我。”所谓吃人嘴软,余弯弯语气也不复方才那么强硬。
“是是,我骗了你。”少爷重新替余弯弯盖好被子,将她的头掰过来面对着自己,“让我好好看看,好久没有见到你了。”
少爷的眼神炽热,盯得余弯弯莫名地红了脸。弯弯身体不大舒服,别扭了一会儿又睡了过去,只是还没有睡多久,少爷又扶着她起来喂了一碗药,然后她又睡过去了。少爷就坐在床旁,低着头看着她,还是睡着的时候安静,不吵也不闹。她鼻子塞住了就张开嘴巴呼吸,她的嘴巴小小的微微张开来一些很是可爱,他突然恶作剧之心上涌,伸手捂住她的嘴巴。弯弯呼吸得很困难,呼吸也重,突然一坨鼻涕喷了出来落在他的衣袖上,少爷脸上又出现一副嫌弃样儿,忙起身去换了衣服。
邱敏忙完了事儿,也慢吞吞地过来了,看到少爷温柔地坐在那儿是不是地摸摸余弯弯的脑袋,不由哼了一声,“少爷,你至于么,至于成这样么?”
少爷瞪了他一眼,一字一顿道,“关你屁事!这种感觉你懂么?”
“我自然是不懂得。但是少爷啊,你就这么扣着个人,东方夫人多担心啊。”
“上次是我不好,没有征求她的同意,这次我想等她清醒了再说。”少爷表情淡漠,“对了,等会儿你出去一趟,去买点弯弯喜欢吃的。”
“少爷,你不会是真的吧?”邱敏退了几步又转过身来,唇边略略地带了几分疑惑。
“真抑或假,与你何干?”少爷冷笑一声,“如今你是我手下,你尽管做好我吩咐给你的事便是。”
余弯弯一觉醒来,头也轻了些,只是鼻子还有些不通,还有些许咳嗽。少爷见她醒来,脸上带了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少爷不总是笑得,此时这番样子还看着怪吓人的,弯弯唔了一声,往后靠了一些,眼神飘忽不定。
“好些了么,饿不饿,渴不渴?”
余弯弯掀开了被子走了出去,见少爷要拦着她,皱着眉头道,“你能先上我上躺茅厕么?”
余弯弯经常破坏气氛,此时便是。去了一趟茅厕,她萌发了逃跑的心思,只是才刚净了手出来,某人便在她身后冷冷地叫她,“走错方向了。”
“你偷窥么?干嘛要跟着我?”她头也不回地往前疯狂地跑,她腿骨不好,跑步跑起来有些摇摇晃晃的还容易跌倒,少爷一个翻身便稳稳地落在她前头,然后一把将她夹在腋下,回屋去了。弯弯不住地蹬着腿,太糗太丢人了!
余弯弯现下就蹲在地上,抱着头,自言自语地说些什么。少爷莫名地觉得有几分头疼,他说,“余弯弯,我真希望这辈子从未见过你,你这个麻烦的东西。”
余弯弯提起头来,脸上涕泪涟涟,脏兮兮的。她红着眼睛,“我也真希望这辈子从未见过你,你这个坏人。”
“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说,别闹小孩子脾气。”
“比我大九岁的盛夏叔叔,我为什么没有资格小孩子脾气?”余弯弯说完抽了抽鼻子,“以前你是我夫君,我不能嫌弃你,但是现在我又有什么理由不去嫌弃你?”
盛夏的脸色白了黑了青了,手中还捏着想替她擦脸的帕子,随意往地上一丢,“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跟我没关系。”
长兄为父
余弯弯说完这些话也就后悔了,呆愣愣地坐在地上,有些自责,方才少爷那样的神态很是少见,是不是说明,他是被她伤了自尊?
可是在她的眼中少爷除了脾气奇怪点,似乎并没有其他的缺点。能够用来攻击他的,想必也只有这个年龄问题了。
余弯弯是个对自己好的人,见少爷走了,就自个儿站起来坐桌旁的椅子上去了,地上凉,她不想生病,生病的滋味太难受,三年对于她来说够了。她有些渴,也有些饿,桌上只放着个茶壶,里面有些温温的茶水,她替自己斟了一小杯,慢慢地喝了。还是觉得渴,又斟了一杯,才抬起手,却发现茶杯里泛起了涟漪,有液体滴入。她摸了摸自己的眼睛,似乎是从这儿流出来的。
她其实不清楚自己为何要哭,只是觉得委屈,一肚子的不满却又无处发泄。门已经被少爷从外面锁住,她逃不走,窗户可以打开,可是外面是湖,她不会水性。
她抱着被子趴在窗门口,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发呆。不远处出现了几只白色的水鸟,身体紧贴着湖面,灰色的翅膀拍腾着,一晃就掠过了,余弯弯不由羡慕,如果自己会飞该有多好,翱翔于天地之间,想飞哪儿就飞哪儿。肚子饿得咕咕鸟,她有些难受地吸了吸鼻子,心中越发想念哥哥做得菜,很符合她口味呀。
夕阳西下,天色也渐渐暗下来了,余弯弯一直惦记着自己今天只吃了一顿的事儿,脾气开始上来了。转过身来看了一看,房间中有什么东西可以让她砸碎的。她才刚拿起了一个小陶罐,门就被人推进来了。邱敏端着食物站在门口,跟余弯弯大眼瞪小眼,看到她高高地举着一个罐子,神色紧张,高声道,“你干嘛?”
如果此时来的人是少爷,余弯弯这一下也就砸下去了,只是看到是邱敏,气焰瞬间消失了一些,见到他端着的东西不由吞咽一下口水,“给我的?”
邱敏慢慢地走了进去,将食物放到一边,趁机夺下余弯弯手中的陶罐,脸色还有些苍白,“天哪,这个是我宝贝,你可千万别乱来啊。”邱敏仔细地将这个陶罐细细一瞧,又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用白布包着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收到了自己的袖中。余弯弯一脸疑惑,靠近他问道,“什么东西,我瞧瞧?”
“女孩子家瞧这个做什么。”邱敏说着又嗯哼了一声,用一副教训的口吻说道,“余弯弯啊,不是我说你,咱家少爷可待你不薄啊,你别仗着他喜欢你,你就欺负他。”
余弯弯见邱敏过来当说客,将头撇到一边冷哼了一声,坐在桌前优雅地吃饭。邱敏就往她面前一坐,“你跟少爷之间可能有点儿,嗯有点点误会,你就别小题大做的欺负少爷好不好?少爷生气起来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他不欺负我就不错了,还我欺负他呢。”余弯弯抬起头来,“邱敏,虽然你我经常不对盘,可是你待我挺不错,我私底下将你当大哥看的。现在我虽然跟盛夏没有关系了,不过我们还是朋友,如果你再在我面前少爷长少爷短的,我们朋友都没得做。”
邱敏干巴巴地笑了一声,“少夫人啊,您别开我玩笑。我待你好,只是因为少爷的命令,所以你要感激就感激少爷吧。”
余弯弯又吃了几口,喝了点汤总算是把肚子给填饱了,精神好了话也多,“我们已经断了,断了你不懂么?”说着用力地将筷子一折,“看到没有,折断了就接不起来了。”
邱敏继续干巴巴地笑,眨了眨眼睛,站了起来,“少夫人,我先走了。”
“别啊,我话还没有说完。你弄我来的,你得弄我走,否则我会诅咒你的。”余弯弯扯住他的衣服,凶巴巴地看着她。
“少夫人,男女授受不亲,快放手,快放手。”说着用力扯回自己的衣服夺门而出,余弯弯顺着邱敏跑走的方向,正好看到少爷一脸阴郁地站在门口,一声不语,淡漠地看着她。余弯弯清了清嗓子,似在替自己壮胆抬高声势,“盛夏,我告诉你,我们现在是男女授受不亲!”
“学得还真快,嗯?”盛夏踱步进门,顺手关上了身后的门,余弯弯坐着,少爷站着,他换了一身暗色的衣服,多了一份压迫感。少爷站在她的面前,勾住她的下巴,让她尽可能地仰着脖子,“授受不亲?你还需要跟我这么生分么?”他的脸慢慢地朝她靠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他的眼睛,其实他的眼珠子很淡,却又透着一种类似于野兽的凶狠,“余弯弯,还喜欢我么?”
余弯弯的眼中有几分迷茫,不知道他说这样的话为什么要配上这么一副表情。她有些害怕伸出手来按他的脸,两只手一起使力,少爷的脸被她压得有些变了形,可是他还是执着淡定地看着她,他想知道一个答案,他未听到她的回答,又继续问了一声,语气带了几分急迫,“余弯弯,你是否还喜欢着我?”
“我才没……”她的话音封在他的口中,他并未深入这个吻,仅仅只是贴着她的唇。余弯弯对于男女之事不懂得如何拒绝,每一次都是这般逆来顺受。
就在此时,房门突然双双摔落,断裂成片。粉尘纷飞之时,一身黑衣的余有忌就站在门口,银色的面具带着寒光与杀气,面具后的那双眼睛在看到两人亲昵动作之后冷冽如刀。身后的邱敏又缠了上来,余有忌似乎有些不耐邱敏的纠缠,从背后拔出刀来,黑色的刀面在沉沉暮色中滑下一个冰冷的弧度。
余弯弯从巨响中醒悟了来,下意识地站起身来,重重地磕到了少爷的下巴。她一边摸着自己的额头,一边呢喃了一声,“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