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1 / 1)

“大少爷早啊,您辛苦了。”相亲相到彻夜未归,想必一定火热又激烈吧,听说这种事很耗体力的。

“不苦不苦,为人民服务。”他理了理衣袖,堆着笑脸,仿若很体恤下人般地抬手拍了拍小厮的肩,“小、小刘啊,车上那些辣椒酱搬去厨房。”

“大少爷,我姓王……”泪眼望天,他们家大少爷不记人名的习惯,原来还没有改呀。

“咦?你什么时候改姓了?”

瞧瞧,他说的多理直气壮,小厮握拳,咬牙,为了自己的姓氏而奋斗,“报告大少爷,我一直都姓王!我爹姓王!我爷爷姓王!我爷爷的爷爷也姓……”

“好了好了,老清老早的,别太激动,对身子不好。”这愤青般的激情,静安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呐,我是个很开明的主子,一般来说你姓什么我都没意见。但是,最近请不要在我面前强调你的姓,我怕我冲动起来会把你打到短时间生活不能自理。”

哈,他们家皮厚到无所不怕的大少爷,几时起竟然怕起了他的姓氏?一股骄傲感油然而生的同时,小厮隐隐猜测到了起因,“大少爷,该不会昨儿那个你王伯伯家的四姑娘,把你个吓着了吧?”

“你够了!”他这个主子是不是真的开明过头了?

以至于下人们不仅喜欢捧着一堆感情烦恼找他寻求慰藉,还喜欢缠着他讨教追女人的法子……这些他都忍了,凭什么他那么知心,结果他们还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王姓小厮识相地捂住自己的嘴儿,频频摇头,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再多话了。

“邢欢呢?”

“……”

瞪了眼那张仍然被封印着的嘴儿,静安耐不住脸色一黑,“说话。”

“我说大少爷,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你在温柔乡销魂了一整夜,少奶奶可没有,这会当然是还在睡,难不成要她出来列队欢迎你?那也行,我让她丫鬟去叫醒她,你在门口等着哈……”

“闭嘴。”果然不该有好脸色,他们家的下人个个胆子都很肥,一张嘴就像在喷粪,“我自己去找她。”

“……”呃,大少爷,闯自家弟妹的闺房不太好吧?说不准就瞧见了什么不该瞧见的。

第三十五章

那些个在下人们眼里说不准的事儿,发生几率很低。比较不幸的是,赵静安今天运气好得离奇,就算是几率再低的事儿,他都会撞上。

带着彻夜未眠的倦容,顶着青沉眼圈渗入血丝的眼,他呆立在那扇并没什么特别的房门前。犹豫了半晌,拉了拉衣裳又捋了捋发丝,举手投足间满是情窦初开的调调。终于,静安自认为已经拾掇得足以见人,才抬手轻叩了下房门。

没有任何动静,他蹙了蹙眉端,加重了力道。

里头依旧是一片静谧,歪撇了下唇角,他忍不住嘲笑起自己。几时那么规行矩步了?敲门,这种礼貌又君子的行径全然不像他所为。

砰。

于是乎,反锁着的房门被粗暴踹开,还不死心地来回弹晃了几下。

抬步跨入房内后,外屋软榻上凌乱的被褥让静安愣了片刻,没有深想,他回过神,撩开曳地的帘幔,大喇喇地闯进了里屋。

“哥,大清早门都不敲就闯进弟妹的房间,你不觉得很不妥吗?”

撩开的帐子被系挂在帐勾上,含着一丝得逞笑意的讪凉话音从床上传来。

“……”这种场景显然不在静安的预料之内。

床榻上喜红的被褥很是刺眼,相拥着的那两道身影更是刺眼。她睡得酣甜,在他面前,偎在他弟弟的怀里,嘴角还飘着餍足娇笑。

“如果你是想看春宫戏,来晚了;又如果是有悄悄话想和你弟妹聊,那来早了。”他半仰起身子,撑着头,惺忪眼瞳眯成一条缝儿,迸出挑衅色彩,锁视着静安。

“……”握拳,转身,离开,他所给出的反应冷静又决绝,是属于赵静安一贯的作风。

心口的刺痛却掩都掩不住地往外冒,充斥满了干涩的喉,梗得他胸腔窒闷发堵。

她曾说过:有空真的要帮我多烧点香,要保佑我幸福、保佑我相公以后会懂得珍惜我,保佑我和相公尽快洞房,保佑我洞房的时候不会太疼……

那,此情此景,他是不是该维持住最后的风度,笑着送她一句:恭喜你如愿了!

“呵……”见证着那道身影骤然出现又猝然消失,永安抿唇飘出一记讽笑。

的确有够讽刺的。赵永安啊赵永安,曾几何时,你竟然迷了心智,为了这个女人无所不用其极的卑劣。

他还是有些了解她的吧,至少知道她睡着的时候雷都劈不醒,就算是他爬上了床,她也不会察觉。他也足够了解赵静安,知道他的个性洒脱又散漫,在目睹到这样一幕后,会理智放手,会顷刻调整心情寻找下一个目标。

这是永安所羡慕的,倘若他也能这般拿得起又放得下,何至于后知后觉地为她放低姿态。

值得吗?

他垂眸看向蜷在怀里的女人。她睡着的时候很不安分,爱抢他被子,爱用拳头挥他。可是,她睡着的时候也很乖,任由着他偷吻,放纵着他勾缠拥抱。他自作主张地把所有的不反抗视作潜意识,在她的潜意识里他仍是那个可以对她为所欲为的相公吧。

想着,永安不自觉地弯起嘴角,他想,睁开眼就能看见她,看她枕在自己的臂弯里安心酣睡,氤氲而生的踏实感,值得他不择手段。

“……”好不容易拉回了游走的魂,一抹笼罩在床头的阴影让永安微愕抬首,在瞧清床前去而复返的人后,他难掩诧异地瞪大瞳孔,“你做什么……”

很明显,赵静安被高估了。

他的洒脱只有面对那些不在乎的人事物时才能维持。

没等永安把话问完,他寓意不明地咧了咧嘴角,似是在笑,可这笑容无论怎么看都透着寒森森。随即,端着铜盆的手慢条斯理地移到了床边。

盆子里装了什么,永安不得而知,只瞧见袅袅升腾起的热气。

“大少爷大少爷,你抢我的盆子做什么啊,那水刚烧开啊,还没参凉水呢……”丫鬟匆忙的脚步声传来,伴着喳喳呼呼的叫喊。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刚跨进少奶奶房间的里屋,就瞧见那盆滚烫开水在大少爷手间……倾覆了,倾覆了,倾覆了……

“赵静安!你想弑弟夺妻!是不是?!”

幸好,就在那些水浇在床上的瞬间,二少爷格外敏捷地弹跳了起来。从他震怒的吼声中可以判断出,他没什么大碍,还有空分析大少爷这夸张举止的意图。

可问题是……旁观事态发展的丫鬟木讷地大张着嘴儿,机械式地转过头,目光落在了依旧平躺在床上的少奶奶那儿。完了,闹出人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