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1)

“你这样就让我舒心了么!你怎么这样糊涂!我现在不仅是担心,还多了伤心!”

楚茗有些愧疚地道:“抱歉瑜儿……”

话却被楚瑜打断:“是谁的?”

楚茗有些难堪。但他转念一想这孩子现在怕是已经快要天下皆知了,这又是自己从小相依为命的弟弟,又有什么不能讲的,便小声地道:“是……太子的……是个意外……”

楚瑜眉毛一挑,也有些震惊。他不知道太子和他哥哥竟然什么时候扯上了这种关系。突然又想起前两日的事情,忍不住低喊了一声:“太子?!”

楚茗也隐约听出他这句惊讶里的担忧,他却并未直接问,只是问:“我睡了几日?”

“三日。”

“三日中,太子可发生了什么事?”

“太子被派去绥城镇压瘟……”楚瑜顺着哥哥的话说下去,猛然发现自己被套路了。

……简单点。

做人不要这么套路。

楚瑜简直恨不得回到上一秒把自己的嘴狠狠捏住。

“绥城?”楚茗心中猛地一沉,他咬牙问到:“皇上真的派了太子去绥城?”

楚瑜见瞒不过,只好点点头。

“这简直是胡闹!连储君的性命都不顾及了吗!怎么能派太子去那瘟疫之地,万一有个好歹……”楚茗心里莫名起了一股子火,他推开楚瑜,一字一句地道,“我要去见皇上。”

楚瑜看着兄长坚定的目光,知道是无可再劝,只能叹口气取出狐裘与棉衣,将楚茗上下包了个严严实实,扶着楚茗上了坐辇,与楚茗一同去了清政殿。

这个时辰,皇帝一般都在清政殿处理奏疏的。

楚茗被楚瑜扶进了殿中,然后轻轻推开楚瑜,自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这一跪,吓了皇帝一跳,皇帝忙道:“爱卿身体抱恙,不必行此大礼!快快……咳咳,快快平身!”

楚茗跪着不起,只是低头道:“请皇上挥退左右,臣有话要奏。”

皇上让公公们与一干奴才去了殿外候着。楚茗回头对楚瑜道:“你也且先出去。”

楚瑜皱了皱眉,想开口说什么,却被楚茗再次驱赶:“出去候着。”

楚瑜只好也去了殿外。

偌大的清政殿内,只剩下了皇帝与楚茗。

“皇上,臣请您收回成命,将太子殿下召回京都!”

皇帝显然没有想到他这时候提起燕承启,皱皱眉道:“爱卿,你在说什么?太子此行,可以安抚民心,远定边疆,祛除瘟疫,这有什么不好?”

“陛下!太子才是国之基础!乃一国储君!若是太子殿下远赴那瘟疫之地,染上了疾症,那时候便悔也悔不过了啊!”

“放肆!楚茗!你再说什么,你清楚吗!就算太子此去危险重重,可是又怎么比得上边疆稳定,民心稳定来的重要!你难道,咳咳,也糊涂了么!”

楚茗知道,皇帝生性执拗,做下的决定很难更改,也多是不容他人质疑。他闭了闭眼,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一次,他却是嘴比脑子更快些,心比嘴更快些了。

“皇上,请责臣之罪。”

“什么罪过?”

“臣,苟于私心。不愿让腹中的孩子还没有出世便没了另一个父亲。此刻臣不能为天下子民先忧,臣不配再做翰林院大学士,更有愧于皇上,请皇上治臣之罪,革臣之职!”

“你……你说什么?”皇帝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瞪大眼睛看着那个跪在地上倔强的身影,有些不可置信。

“臣腹中这个孩子,是太子殿下的。”

=TBC=

第五章

燕承启在满腹怨怼的离京途上第七日,被一道加急密旨召回上京。

取而代之去治理瘟疫的是他的皇叔,当今的毅王。

燕承启被这变来变去的旨意搞得有些糊涂。不过心中也有些庆幸。毕竟不用再去那瘟疫之地,冒这样大的危险了。

那日他在宛月榭喝得酩酊大醉,对着白琏絮絮叨叨地抱怨:“太傅!你都不知道,那,那翰林院的楚茗有多,多冷冰冰,多变化无常的呢!”

白琏掏出一块手帕,轻轻擦拭着燕承启唇角淋上的酒液,轻声道:“殿下,注意隔墙有耳。”

“太傅府里还能有什么!”燕承启脸上浮现出一片酒醉的酡红,像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吃吃地笑起来,“小时候,每次我都来太傅这里,和太傅抱怨,说父皇的坏话也不少,不也一样没事!”

白琏摇摇头,白皙清秀的面容在皎皎月光下显得十分温柔,他竟然和十年前的模样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燕承启抱着酒坛子,思绪模糊到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

那时候他早早便被父皇册立为太子,随着年龄的增长,孩子们慢慢懂得了储君与皇子的区别。虽然都是皇子,都贵为天潢,可是到底是不一样的。无论是接受的教育,还是每次宴席上的座位,甚至是骑射授书的先生,都是早早便分了尊与卑的。

于是所有的皇子都开始渐渐地疏远他,他竟一时之间无比孤单无助。他融入不进去兄弟们的圈子,也无法整日对着母后撒娇,这导致他性格越来越孤僻,甚至带着一丝自卑的落寞。

直到,他的新太傅的出现。

那是个极为年轻的男子,与他记忆中的那些垂垂老矣的先生都不同。男子身着一身白衣,只有袖口与下摆绣着几支精致的竹子。他面容清秀,笑容清浅而温暖,像是穿透层层雾霭的一缕阳光,拨开了他心上笼罩的那些阴影,直照到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