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危邯手掌没动,偏头透过暗色窗帘的缝隙,眼神不明地追着窗外的落叶。
“我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
方易走到他几步远的地方,站住,拧眉:“什么?”
一个反社会人格发现的有趣事情,在正常人眼里,恐怕都是“恐怖事情”。
“有些东西变了,”谢危邯低头望着鹦鹉黑亮亮的眼睛,就算被伤害了,依旧没记性地靠过来,蹭他掌心,他轻笑一声,冷白的肤色折射出近乎透明的质感,似人非人,“但是很愉快,很久没这样过了。”
方易额角落下一滴冷汗,他手指蜷了蜷,艰难地问:“你……是不是杀人了?”
他从十岁起成为谢危邯的观察者,所有同行都视他为翘楚,因为他是S级Alpha的观察者。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最失败的观察者,他从没成功看穿过这个男人的情绪和精神变化。更不要提预警和防范。
谢危邯没回答他的问题,目光微微下滑,落在鹦鹉脚下窄小的树枝上:“方易,你以为的世界,是错的。”
方易被他说的后背发凉,没听懂他的意思。
他喉结滚了滚,像往常一样当没听见,趁他还愿意说,问其他问题:“为什么让时凡爆发易感期?”
如果是其他患者,这话问的奇怪,因为他们不需要理由就可以伤人。
但谢危邯不同,他天生的、变态一样的自控力,让他给自己制定了一套独立于法律之上的规则,他只会在规则内行事。
这是他的安全感来源,同样可以维持一定程度的平静。
谢危邯意味深长地弯起唇角,看着笼中跳来跳去的鹦鹉:“不存在‘让’,只是靠近了一些。”
方易简直要被他逼疯了,以前是不说,现在终于说了,他压根听不懂!
他按着太阳穴,又换了一种问法:“沈陆扬呢?你怎么看他的?那小子成天笑得跟朵花儿似的,不像坏人,我不会允许你伤害他的。”
谢危邯忽然将手指伸进笼子里,鹦鹉立刻凑过来,用尖锐的喙啄过来。
指尖被刺破,流出鲜红的血。
冷静克制的眼眸凝固又扩散,疯狂稍纵即逝,像阵不着边际的风,转瞬恢复平和的虚伪模样。
“他很特别,”嗓音低沉温柔,像在谁的耳边呢喃,“属于我。”
虽然有可能招来血腥的伤害,但他不会介意。
方易看他手指上的血,这句倒是听懂了:“他对你有股执着的傻劲儿,确实特别。”
谢危邯轻捻指尖,血液在皮肤晕开:“有欲求才有情感。”
方易:“确实,那他接近你的欲求是什么?”
谢危邯忽地笑了声,看向方易,眸底是掩饰不住的愉悦:“保护我。”
方易愣住。
这什么品种的活菩萨。
室内的光打在脸侧,另一半表情隐在暗处,低哑的声线诉说着意味不明的话:“我不介意满足他小小的愿望,报酬,只取一点点。”
幕后的力量让他和时凡产生联系,而沈陆扬扮演的是分开两个人的角色
分开失败的后果大概是无来由的易感期,成功了,就是今天这样。
他的天使为他人奔波盛放光芒的时候最诱人,他不会囚禁住光芒。
他要对方主动留下来,看住一个永远不会治愈的病人。
……
29
月考前一天晚上, 监考教师名单才发下来。
沈陆扬一边刷牙一边往下翻名单。
在靠近最
他往旁边看, 另一个名字谢危邯。
沈陆扬吹了个口哨, 吐掉牙膏沫,把截图给谢老师发了过去。
这就叫幸运!
考试从早上八点开始。
按约定好的, 沈陆扬第二天到校后先去办公室取了卷子, 然后掐着时间到考场。
谢危邯已经到了,正在黑板上写考试科目和时间。
他今天穿了件黑蓝色的西装, 材质较以往的那些要厚重,但依旧被他撑得挺括,宽肩窄腰的完美线条和笔挺的西装相得映彰。
他一手拿着座位分配表,另一只手放松地写下监考教师的名字, 字迹工整锋锐, 说不出的漂亮。
随着抬起手臂的动作, 露出一小截右手手腕, 沈陆扬注意到他左手食指缠了一块创可贴是他上次从姜暖雨那儿要来的, 送给谢危邯了。
“谢老师, ”沈陆扬回神, 喊了一声, “卷子取回来了。”
谢危邯写下最后一笔, 转头, 目光温润地落在他脸上, 眼底带起一点笑:“辛苦了。”
沈陆扬走进教室, 时间还剩不到三分钟, 和谢危邯一起站在讲台上边看手腕上的表, 边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