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承安怕留下的人多孟半烟累,干脆把几个?姑姑姨母都拱手作揖领了出去,独留翠云和阿柒在屋里陪孟半烟,屋外?留下秋禾与冬麦随时候着。
“姑娘,我今天可算见了世?面了,这侍郎府娶亲的场面是是比咱们潭州要大得多,光是迎亲的队伍和路线够绕的。”
“傻了吧,那叫不走回头路,来接亲时走的路跟接到新娘子回去的路不能一样,还得绕着京城把要紧的坊巷都走一遍,才算让大家都知道?侍郎府在办喜事?。要不一点动静都没有,那还叫喜事?吗。”
孟半烟听着翠云和阿柒说着这一路的热闹,知道?她们是想把自己没瞧见的热闹说给自己听,就安安静静的听着。等都听完了,才笑着让阿柒去把秋禾与冬麦和两个?二等丫鬟都叫进来。
“这大半天忙得你们也都累了吧,我听你们大爷说咱们院子里就有小厨房,不如唤人送点吃的来,咱们都吃些。你们大爷去了前院保不齐要被灌酒,什么时候回来还不知道?呢。”
冬麦不比秋禾,她管着武承安院子里的针线,寻常不怎么出门,跟孟半烟打交道?的时候也少。见新进门的大奶奶这般不见外?,一时都不知该不该听她的,只拿眼睛去瞥秋禾。
倒是秋禾大大方方冲孟半烟道?了个?万福,便转身唤院里的小丫头去准备吃的,摆出一副事?事?都听孟半烟的态度来。
今日整个?府里上下忙得脚不沾地,武承安小厨房里的人也被前院大厨房借了大半过?去,现在就一个?厨娘和两个?丫头守着灶上。一听新娘子要吃的,赶紧就把半灭的灶火给捅开了。
“陈妈妈,我听家里我娘说新娘子一整天都不能吃东西,怎么这新过?门的大奶奶,和旁人不一样。”
“多嘴什么,主子的事?也是你能置喙的。咱们这个?新奶奶跟旁人不一样,你们以后用心着些,别闯了祸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陈妈妈本是孙娴心身边的人,靠着灶上的手艺过?硬才被拨到武承安这边伺候。
她最大的好处便是不爱凑热闹,这几天整个?厨房都被借去大厨房帮忙,每天都有二百钱的补贴,人人挤破了头都想去。
只有陈妈妈愿意守着厨房,别人问她就不眼红那二百钱,她也只摇摇头说都去了怎么行,总要有人看家守灶。
这会?儿听小丫鬟来说新奶奶要吃饭,也不多嘴。收拾出几道?爽口味轻的小菜,又煮了几碗薄皮馄饨,并着六样点心两道?汤一起送了来。
“这么快就弄来这么一大桌吃的,妈妈的手艺好利索啊。”
侍郎府里的规矩武承安都跟孟半烟交代清楚了,她没打算来侍郎府里标新立异。
先从小几上摆着的铜匣子里抓出几个?银角子赏给陈妈妈,又朝翠云指了指,让她从桌上分出一半点心小菜和几碗馄饨,挪到一侧的小桌上去,让翠云和秋禾冬麦几人一起吃,大桌这边只留下阿柒陪自己。
“咱们都是老相?识,我在你们跟前摆那些大龙凤你们看着没意思,我做来也没意思。
往后咱们还是按规矩来办事?,你们原先管着什么便依旧管着什么,规矩之余只有越发亲近的道?理,你们看这样好不好。”
都是在武承安身边贴身伺候的丫鬟,主子有多把孟半烟放在心坎上,即便是没长眼的瞎子也都看见了。
之前孟半烟处置柳妙菡那般硬气手段,她过?门要是想整治这院里的人,谁也讨不着好。现在她主动说按规矩来不动武承安身边管事?的丫鬟婆子,自然没人不愿意。
原本还有些局促的冬麦也放开了些,几人听着前院熙攘热闹的动静,安安静静吃完一顿饭。
武承安说话算话,t?说是去去就回还真回来得不晚,孟半烟这边吃完馄饨,刚把凤冠拆下来重新梳上发髻,还没来得及挑只簪子插上,这人就回来了。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听翠云说前院来了许多客人,你这个?新郎官不在行吗。”
“怎么不行,我这身子他们也不敢哄我喝酒,我也不愿意叫他们过?来闹洞房耽误我俩的事?。”
“耽误事??大爷可要说清楚,耽误的事?是什么事?啊。”
武承安说是身子弱喝不得酒,但在前院各桌走这么一轮下来,还是难免喝了不少。况且今日席上的可都是长安酒,武承安怎么舍得全予了外?边那些不识货的蠢人们。
武承安从未想过?自己还能有今日,方才回来的路上还壮气凌云,脑子里想了许多该想和不该想的事?情,等真见了微微侧身坐在梳妆台前的新娘子,原本已经顶到胸口后头的那一股热劲儿,就莫名散了大半。
此刻站在门口半依着门槛也不敢往前迈步,就这么映着比腕子还粗的龙凤烛看孟半烟。都说灯下看美人别有一番风情,武承安这会?儿就看迷了眼,直等得孟半烟起身走近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两晃,才回过?神?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看什么想什么,都愣出神?了。今晚上难不成?,你就打算站在这里给我守一夜不成?。”
“我……”
武承安被孟半烟拿指腹抵在手心,随意拨弄几下就软了心肝肚儿,想嘴硬说屋里丫鬟们还在,话没说出口抬眼一看屋子里早没别人了,秋禾更是把院子里的几个?小厮丫头打发得远远的,就怕扰了两人的洞房花烛夜。
屋子里被两只红烛映得迤逦缠绵,孟半烟没来得及簪金钗的发髻又有些松垮,看得武承安心猿意马脚下连着踉跄两下,最后几乎是半摔在床上。
幸好孟半烟早让丫鬟把那满床的红枣花生?都收了去,要不就武承安这美人灯怕是都经不起这一硌。
“大少爷住了几十年?的屋子,怎么这会?儿倒不认路了?”
孟半烟也不是故意要那话挤兑武承安,只是见不得他这般毛头小子似的样子,原本漂亮精致的眉目间都添了几分憨劲儿,看得孟半烟忍不住逗弄。
“不认得路不要紧,认得大奶奶就行。”
武承安性子清冷,很少说这般露骨的话。但今天晚上他不想再?压抑自己心里的情愫,主动揽住孟半烟半软的腰肢,一个?翻身便把原本铺在床上的大红锦被蹭得皱皱巴巴。
“长安。”
孟半烟整个?人趴在武承安身上,两人离得近,孟半烟甚至能看清楚他鸦羽似的睫毛,和倒映在他眸子里的自己。
“嗯,我在。”
酒气熏腾,幔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武承安顺手扯了一把也垂落下来。孟半烟能闻得出武承安今天喝的全是自己酿的长安酒,本意拿来做个?人情的东西,这会?子也莫名添了几分暧昧。
还想说些什么,却又被凑上来的武承安堵住了嘴,再?之后孟半烟便被武承安紧紧搂住,入港而眠了。
第 46 章
孟半烟虽未经历过人事, 但二十岁的老姑娘,整日在外面跟男人们做生意,该不该她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出?嫁前一天晚上?, 一直住在孟家倒座房里的两个乐女还结伴去找了她。除了两人亲手绣的荷包与?手绢,还有一个精致的小匣子, 都是送给孟半烟贺她成亲的礼。
两人自懂事起就在乐坊里讨生活,年轻的时候吃尽了苦头,跟两人同?一批长?大的人, 死的死散的散,能活到年纪渐长脱离乐坊的人一只手就数得过来。她们二人能被孟半烟请去?弹琴卖艺, 已是想不到的好事。
去?年又被孟半烟带来了京城,两人在潭州多年身上有不少积蓄, 借住在孟家又少了多少纷扰难处, 如今的日子过得虽平淡却也舒服, 两人都觉得每日里能按时吃上?饭, 不用挤出?笑脸伺候人, 便是这世上最好的日子。
只是到底不好总赖在孟家白吃白喝, 这才借着给孟半烟送东西?的当口来问问, 两人以后的安排。
“两位姐姐不用担心这个, 你们也知道来了京城我手里的事就一直没断过,忙了这么久好像也没忙出?个头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