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宁姝用帕子遮住半张脸,假意拭了拭脸上根本不存在的泪,又自己都嫌弃地嘤嘤哭了两声,一套戏做完,宁姝偷偷瞄了对面的情况。

不负宁姝所望,西陵侯家的小子被她拿捏得死死的,当下就捶了一下秦琅,眉眼不赞同地低斥道:“二郎不是兄弟说你,你怎么能混到跟人家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计较,还那么针对别人,哎,宁家妹妹别难过,裴某这就替你说说他……”

被裴子风捶得那一下秦琅本就猝不及防,又被接二连三的斥责话语砸到头上,秦琅一双丹凤眼都瞪圆了。

“我针对他?”

秦琅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远处正在嘤嘤作态的少女,气不打一处来,咬着后槽牙道。

还想论出个长短,就见好友已经□□熏心不理会他了,转头就开始安慰起了那个矫揉造作的扬州泼妇,秦琅更气了。

谁知对方的招数还没使完,秦琅眼睁睁地看着那扬州泼妇假惺惺地崴了一下脚,故作疼痛地叫了一声,秦琅几乎一眼就看穿了对方的小心思,气得牙痒痒。

“脚好疼,裴公子能过来扶我一把吗?”

这是宁姝突发奇想的招数,秦琅这厮不是怕自己嚯嚯他的好兄弟吗?她今天就嚯嚯给他看,气不死他!

装柔弱谁不会,宁姝表示信手拈来。

微微蹙起眉头,两少女靥生愁,好似忍受着巨大的痛苦,朝着裴子风的方向伸了伸手,亲昵的意思不言而喻。

“就来!”

裴子风见佳人有求,主动邀约,高兴地找不着北,眉眼飞扬地便过去了,权当身旁的秦琅是团空气。

瞅着好友头也不回地奔着扬州泼妇过去,丝毫没把他的话听进耳朵里,秦琅也不知怎的,看着好友的手就要挨上那扬州泼妇的腕子,脑子一热,两腿不受控制地跟了过去。

秦琅人高腿长,许是心里急,动作竟比裴子风还要快上几分,迎着少女震惊地目光,一把将好友推开,大掌不容置喙地攥上了那只纤纤玉腕,整个人都是气急败坏的。

“好,要人扶是吧?爷亲自来扶你……”

一只滚烫的手掌圈主了宁姝的手腕,那力道,说是铁钳都不为过,宁姝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男女力量悬殊,再加上这厮怕是自小习武,宁姝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径直被秦琅扯走了。

披帛像是无根的浮萍,再度如青烟袅袅般落在了地上,孤寂地望着它越来越远的主人。

“秦琅,你放手,你发什么癫……”

等到宁姝反应过来,自己人都要被他扯出二里地了。

她根本想不到这家伙敢上手,满脸惊怒地斥道,同时使劲浑身解数挣扎着,想要挣脱这厮的桎梏。

奈何她想得好,却怎么也甩不开腕上的束缚,急得脸色发红,再装不下去了。

裴子风眼睁睁地看着好友一掌挥开他,将宁家姑娘拽走,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二郎,你放开宁姑娘!”

反应过来被截了胡,裴子风大步跟上去,神色惊诧无比。

这小子是疯了吧?

秦琅爱穿缺胯袍,腕间还佩戴着玄色的金属护腕,冷冰冰又硌人得厉害,宁姝腕子被他硌了好几下,还没等她低呼出声,脚下踩中了一块光滑凸出的石子,加上秦琅又扯着她走,宁姝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往秦琅那边倾去……

依着人的本能反应,宁姝抱住了身侧唯一可抱住的东西,双臂紧紧环着,脚腕蓦地传来一阵强烈的剧痛……

完了,这下真崴了。

“停停停,我脚真的崴了……”

宁姝喊完,才察觉到自己双臂抱着的是什么东西。

秦琅的腰。

但宁姝此刻已经没有什么心力去管男女大防这个事了,脚腕的痛楚让她只想坐下来缓缓。

秦琅整个人几乎是僵着的,自打被抱住了腰后,像是被贴了张定身符,尤其那腰板,挺得直直的。

腰上缚着的那双过分柔软的手臂,秦琅衣袍之下的肌肤在任何人看不见的地方密密麻麻地发着颤,似乎在叫嚣着什么。

大家族的公子自小便被细心教养着礼仪规矩,即使秦琅不如兄长端方雅致,但也是知道礼义廉耻、洁身自好的,再加上他本就不喜同娇娇弱弱的姑娘家一处玩,即使是家中的姐妹,秦琅也沾得甚少,不像其他兄弟,那几个妹妹一招呼就过去玩闹了。

至于外头王孙公子争相捧着的乐伎粉头,秦琅更是瞧不上,所以长到十八岁,秦琅对姑娘的接触可谓是一片空白,如今被这个跟他向来不对头的扬州泼妇扑了一下,秦琅身心都浮现了一种古怪之感。

秦琅还没等秦琅细细品味一下,少女便离了他,一张小脸煞白,弯月似的眉轻蹙着瞧他,眸中满是不耐。

大掌犹捏着女儿家细嫩的腕骨,似乎被上面过度的滑腻给惊到了,秦琅一时忘了撒手,还是宁姝主动挣脱了出来。

“这下你满意了!”

宁姝坐在地上,脚上的痛意让她动了火气,不客气地推了秦琅一把,让毫无防备的秦琅踉跄了一下,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

被一个姑娘家推了一把,还差点摔了,这让秦琅很没面子,抬头就想说什么。

然一抬头是少女苍白且隐忍着痛意的脸,他一时拿不准主意了。

“真伤着了?没骗人?”

秦琅半信半疑地瞧她,丝毫想不起他此刻这样瞧着一个外姓的姑娘是多么的不合规矩。

“骗你个腿骗,你眼瞎了看不出来吗!”

宁姝甚至不想跟这厮废话,额上已经渐渐开始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秦琅被骂得一个激灵,脸色一黑,想回嘴,然看着少女楚楚之态,秦琅心中罕见地生了一丝愧疚,默默将话咽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