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是昨夜被沐阑陷害的女子,此刻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只需有个人替她叫一声太医,相信她就能活了,只是所有人都忙着自己的事,没人有空里她,也许更因该说没人想里她。
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这种心情让她很不好受,她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心软了,这女子不曾也害过无数秀女吗?今日这般光景是报应吧。
“凝雪,想想当日刚进秀女营时,她的目中无人。倘若今日你救了她,那曾经被她害死的那些秀女,岂不更冤!”看出了凝雪眼中的犹豫,沐阑突然上前提醒道。
可以说她歹毒吧,只是昨晚是自己害了她。若是今日她侥幸逃过一劫,那他日逃不过的怕会是自己了吧。
“我不会救她,我曾亲眼看着那些女子活泼泼的进来,横躺着出去都没有动了那恻隐之心,更惶若今日换成了她。”这番话凝雪说的极轻,她只是在说给自己听,不明白这日子怎会把自己磨练的如此冷血。
曾经在扬州,她和甯儿见了受伤的兔子都会流泪。何况这些日子来从她眼前抬走的,是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的啊。
“你没有错,这些人的命你没有这权也没有这势去改变;倘若你管了这闲事,你就保不了你自己命,没办法见你那些个即将来京城的亲人了。我们只是为了自保而已,并没有象他们那样动手加害他人啊……”
说着说着,连沐阑自己都流下了泪。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只为了一朝能享尽君宠吗?
凝雪转头看了眼身旁梨花带泪的俏人儿,收起悲鸣,安慰道:“好了,别哭了,都成了泪人儿了,一会见了皇上不漂亮了,不就前功尽弃了。他日若正成了妃记得千万不能使心眼,尤其是对新进的秀女,别忘了有多人是被湘妃害死的;更不能忘了,这些日子我们能存活至今是何等的辛苦。”
“凝雪,贵人也好,妃子也好,一辈子的答应也好。你对我的好,我永远不会忘;你今日说的话,我也永远会记得。”这是她的承诺,进了这深宫后,她许下过无数承诺。到底几分真几分假也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但对凝雪许下的每一句话她都用了心。
“呦!两位小主,你们这是干嘛呢,这时辰紧的很,怎么还在哭哭涕涕的。”一旁的姑姑实在看不下去,眼见这公公就要来召见了,赶忙招呼,“凝雪小主,快坐好,姑姑我亲自来帮你上妆,保证你比平日还美上百倍,让咱万岁爷瞧的龙心大悦。娆苒,你赶紧去替沐阑小主补妆。哎……姑姑这都急死了,你们还那么悠闲,手脚都给我利落些啊!”
随着姑姑的一阵咋呼,这秀女营立刻又开始忙的不可开交。对于她们这些在宫中的姑姑来说,虽做事也习惯了看人情,为自己的将来铺路。但今日,看着这群丫头们就要被挑选册封了,总有种嫁了女儿的心酸。哎,每年几乎都如此,可是她们的心酸又能抵个什么呢,有几个主子飞黄腾达之后还会记得她们当日耳边的提点。
养心殿内,嘉庆端坐于龙椅之上。静静的,傲视着那些芸芸秀女。随坐的还有皇后济而济吉特.紫惜,这选妃的事就算皇后再怎么不理世事还是不肯让湘妃越了这份。
待秀女们全都到齐排列整齐后,紫惜将手中的茶盅安放于随侍的宫女手中,提起精神打量起这批秀女。
眼神转了圈后,她突然勾唇一笑。这万千粉黛,总有那么一两个能对上了龙眼,假以时日或许也能让龙心大悦。防……任湘妃在怎么防又能防到几时。与其日夜算计到不如宽了心,看这群小辈自个儿去斗个天翻地覆。
一旁的嘉庆端坐于龙椅上,将着群秀女端视了良久。老祖宗定下的规矩他违不了,但至少能挑一两个自己看了顺眼的吧。他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凝雪,他想看透那面无表情的女子眼底究竟藏了多少心事。
“唯呈,开始吧!”慵懒的吩咐完身旁的太监后,他斜靠在龙椅上,准备看这群女子怎样个显神通,这性感的姿态早就让底下的女子看傻了。恐怕让他们趋之若隅的不仅仅是他那皇位,更是他那张脸吧。
随着呈公公的命令后,秀女们开始一一介绍。说话那档儿,眼神却总用尽柔媚。看着这一个个拼命的挤眉弄眼的,喁琰突然心情大好的一笑。
终于轮到她了,喁琰挑眉看她柔软起身,轻移至殿下,酥软至极的声音开口道:“奴婢乃叶赫那拉氏凝雪,满州镶黄旗,阿玛为超一品大将军。”
至始至终她都低着头,不似其他女子般的谄媚,语带花俏,反而似越简洁越好。她的态度让皇后都忍不住挑眉,暗叹:又是一个早在宫外便已动了春心的女子。
“朕的脸有那么让你不想见吗?”感受到她浑身散发出的冷然,喁琰更是戏觎的开口,他就不信打不破她那一脸的平静淡然,她是第一个见到他没有惊叹没有流连的女子,这一点让他很不好受。难道朕那张脸还比不上喁璇那小子诱人吗?
闻言,凝雪轻抬头,却也只抬了七分。宫中女子哪个没有妒忌,她不想因为这张脸而引起皇后过分的关注,“回皇上,奴婢不敢。皇上贵为
九五至尊,皇后又是人中凤凰,奴婢仅是个卑微秀女,怎敢如此大胆的探视龙凤之颜。”
呵,好一个避重就轻的答案。一箭双雕的阿谀奉承,到了她嘴里却也没了那股子令人厌恶的谄媚味。轻轻一笑,喁琰收起了自己的过分关注,恢复严谨淡漠道:“宣下一个。”
见过所有的秀女后,太监恭敬的递名册,供皇上挑选。怕是选谁筛谁,这万岁爷心里早有了数目。
结果也的确跟众人猜的不远,凝雪自是逃不掉的,沐阑也一样。这皆大欢喜的结局让沐阑兴奋的想大叫。终于……她又可以和凝雪为伴了。
而凝雪只是无奈的接受了这个结果,纵然在来之前她心中已猜到几分答案,但当现实如此的无情的摆于眼前,她仍免不了悲叹,叹这现实的残。
耳边回荡着无数的恭喜声,几个真心几个假意她已经不想理会。封了答应跟着等着她的会是什么呢……贵人?她不要这不是她要的结果啊,这幽幽深宫待了半年她就想逃,怎么待一生。
还有那仪亲王,以后她该怎么用这皇帝女人的身份去面对他。即使这情从头至尾只是她在一厢情愿,可是到了今天这身份,她居然还能觉得自己背叛了,背叛了自己一直信守着的爱,那份只有她自己知道的爱,原本她想一直守下去的啊。若再也遇不见,也许会更好;只是如今既然遇见了,要怎么才能忘呢……
整个下午她就处于这种茫茫然的状态下,茫然的被沐阑牵着到处逛她们的新家,茫然的接受了这事实。
直至晚上她才方知这不是梦,她逃不掉了,望向满天的繁星,她骄傲的拭去滑落的泪,轻声道:“甯儿,我不是故意负你。若老天见怜,你知道我有多希望能跟你换个身份生存下去吗?至少你能得到他的爱……”
这一幕落入了沐阑的眼,她在远处静静看着不敢打扰。虽听不见她的话,但她知道她一定都不开心。是她一直缺了心眼,她早该猜到凝雪心中已有其他人,侍奉皇上对她来说诚如背叛。暗暗在心中许诺:若有一天我有能力,定会求皇上还你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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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动京华 第十节 宫怨.残月落花
[更新时间:2006-4-19 14:11:45 本章字数:5209]
烟月不知人事改,夜阑还照深宫。
喁璇撇下所有人,只带了唯呈一人踏入养心殿。这宫中人多嘴杂,惟有唯呈这从小便侍侯着他的公公才能让他视做心腹。想到喁璇,他嘲讽一笑。今晚求见,这小子还真会挑时间呢,平日里晚上要他来他都不来的,非要他用上这皇帝的身份,他才肯就范。今日倒好,竟主动送上门了。
凝雪是他在这班秀女中宠幸的第一个,这消息怕是早被那些个宫女太监传的紫禁城内外皆知了,而他这堂堂的仪亲王又怎会不知。
既然如此,还会选在此时来面圣,难道这就是他口口声声说的无情吗?倘若真是无情,又何必打扰他这一夜春宵!无奈的摇头,这人世间的情似乎不经历些百转千回,总不能终成眷属啊!
“皇兄……那么快就来了!”见到来人,喁璇迅速起身,他还真怕他那皇兄不肯来呢。
睨了他一眼后,喁琰淡淡点头,脸上有的只是怒气,心中却暗暗的佩服起自己,看来以他现在这功力,以后也能去戏台上演一出了:“有什么重要的事,明儿早朝不能说吗?非要选在今晚。”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拉,但明儿倒是的确不能说。”喁璇拿起方才被自己放置于桌上的酒,嬉笑开口,“昨儿我突然从酒窖中找到前些年西藏特使进贡的好酒。也是到了该开封的时日,所以就来找您豪饮一番咯,您说这事明儿早朝要怎么说啊!”
其实连他自己都知道这理由着实牵强,只是今晚他实在是无心睡眠。闭上眼浮现的都是凝雪曾在扬州时那无邪的笑颜,紧跟着心就会隐隐的痛。这感觉他太熟悉,那是曾经对甯儿才会有的感觉。也许是因为同是扬州人的缘故,才总会把她视作甯儿吧!
“这酒……难得只有今晚能饮吗?”喁琰阴柔的开口,他就不信逼不出那小子讲真话。
“这女人……难道只有今夜能宠吗?”明白皇兄的不高兴由何而来,他也不绕圈子,直言不讳。
“哈……”他的毫不相让惹的喁琰大笑,“既然知道,那又何必劳师动众的现在进宫面圣。即便朕今晚宠不了她,明日一样可以。只要她还待在朕身边,她的处子之身就永远有危险。”
喁璇充耳未闻,径自替喁琰倒了杯酒。他不怕,过了今晚一切都会好了。明日甯儿便要抵达京城,到时候就能一解他和皇兄的相思之情。这相思也会治好他们近日来的荒唐,让他们遗忘凝雪的存在。
接过酒杯,喁琰一口仰尽后,忍不住赞道:“的确是好酒啊,如此好酒就我们俩在这独饮糟蹋了。唯呈……替朕去养心殿把凝雪招来,美人美酒才不枉这宫中的美景。”
唯呈听命后立刻直奔养心殿,不敢耽误片刻。心中暗忖:看来那湘妃的好日子是快尽了,此刻他们万岁爷居然连见仪亲王都要招凝主子。要知道皇上在单独面见朝中大臣时可从不招宫中女眷的啊。
许久后,凝雪便尾随唯呈踏入养心殿。那一池被扰乱的春水早已被她收拾妥当。她知道瞒不过万岁爷那明眼人,刻意的掩饰无非是告诉他,她心底的那个人就是仪亲王。但至少她能瞒过那无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