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1 / 1)

“所有人都以为我有美相伴,天下可忘,不明白还有什么不开心的是吗?”她的贴心一直是最吸引他的地方,本就无意隐瞒她,喁琰边吃着她亲手端来的东西,边选择了自我调侃的开场白,见她侧头,他继续道:“有没有觉得我这皇帝做的颇为窝囊?”

“窝囊!是指处处受制于太上皇吗?来日方长,坐上这龙椅难道还怕没有机会一展拳脚吗?只要你是真正的全心为大清,为黎民百姓,又何必急在一时呢!你也好,太上皇也好谁掌主权不都一样,只要百姓能安居乐业。民为重、社稷为次、君为轻才是为明君之道。”纵然从前再多的懵懂,近日来太上皇回宫后的种种事端也终让她看出了端倪,只是站再百姓的立场看,谁是皇帝未必重要,重要的是是否能温饱。

“这话自是有理,可是以皇阿玛现在的性子,重用权臣,处处袒护着,百姓哪来的好日子。何况……此行明着是皇阿玛体恤我们,实则无非是趁机重新掌理主权。”这层意思他早就明白,只是想到凝雪一直厌恶被人利用,所以一直选择不说。现在,也无需隐瞒了,且以她的机敏怕是早就参出了些。

他气的只是那么多年了,为何迟迟得不到皇阿玛得全心信任。在他面前,他总会觉得难以自处,进退失了距。那一直威风八面、高高在上的男人,纵是一直对他宠爱有加,却总给不了他如阿玛般的亲切。

“难怪近日来你一直郁郁寡欢。”这男人明知太上皇的目的,却又仍旧执意履行自己的诺言,陪她赴此行。或者说早在他向她许诺时,便早已做好准备暂时放下江山。虽是感动于心,但她也只是带着隐隐的笑继续劝慰:“恕凝雪直言,凡事总有两面,换言之,等到他日太上皇百年之后,那些权臣就算苟活于世,也无非事让你杀之灭之,奸臣一除皇上自然会成为民心所向,得民心者得天下,这道理皇帝总该意会吧!”

“得民心者得天下!这话说的简单,只是近日来我越来越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侃侃而谈他也会,只是现下的局势仍是让他深觉无奈。

看着眼前颓废的男子,凝雪突然恨起自己不能身为男儿身,为自己族人的江山效命。如今她唯一能尽的绵力便是陪在他身便,纵不能如老祖宗孝庄皇后那般辅佐三代明君,留名万世,但至少她也算尽力了:“皇上实不该太过自责,你我都知道大清如今这逐渐的腐败压根不是出自你手,凝雪愿献上有生之年力所能及陪皇上挽救。”

“你愿意一生陪着我?”喁琰无法置信的确认着:“一生被困于宫墙内,无怨无悔的做这皇贵妃?”

“恩,江山和儿女情长比起来重多了。虽曾想过要遨游天下,但总该先帮皇上定天下吧。如此一来,待在皇宫里也似乎不如凝雪之前料想的那么坏。何况……说到底你终究是我的丈夫啊,丈夫、丈夫,一丈之内才是夫嘛!”

这般媚眼灿笑的凝雪,似乎放下了一切,淡漠于世,又似乎找到了更重要的生存目的。他不明白什么时候她把一切看的那么开了,这话的意义虽庸俗,从她口中说出却婉如天籁。她一直坚守着的爱情呢,就这样放弃了嘛?为了什么,江山还是单纯的“丈夫”二字。不管究竟为何,此刻他只更坚定了原本的想法,她果是难得一见的奇女子,“那拉将军打小到底给你灌输了怎样的教育,美得如此惹人怜爱的外表下居然藏了颗那么刚毅的心。”他伸手轻抚她的脸颊,双眼迷离柔声轻喃。

“呵……试问天下有谁打小就能那么坚强。若遇到了对的人,凝雪何尝不想放下一切化成饶指柔,只是这局势这命运注定了纵然你再百媚千娇,若要活的精彩而非碌碌无为一生就要忘却一切置身火场。”对于喁琰的亲昵,她早已显得不以为意,说是习惯倒不如说是懒得挣扎了,如今挣扎已没有了任何理由。也许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坚强的,甚至连她自己都信了,只是一旦被人触了柔软,她才惊觉自己原来也是个偶尔会怨天尤人的女子,逃不过平凡的宿命:“凝雪都尚且这样,皇上不是更该勇敢。”

“谢谢,哎……真不知如果没有你,我会不会一再的一厥不振,我是不是很懦弱很无能。一直明白你的矛盾与煎熬,却仍是自私的想永远把你留下,人生苦短,与其处处虚伪不如忠于自己的感情自私一回。所以,凝雪我只想最后确认一次,答应我静心留在我身边一辈子好吗?”

“皇上多虑了,您的身边纵没有凝雪也一样会有其他人。还有,能承认自己懦弱无能的人,通常都是勇敢的。不过凝雪答应你,只要不影响我和甯儿的感情,我这一辈子都懒得在走了,才发现离家太远我也会累。”

的确,她答应了,而且是万分坚定的答应了。是为了替皇上坚定自己的信心,更是为了自己。心中有怨的女人没没有不可怕的,虽她已一再隐忍让自己不至于毒到伤害他人,但这种悲凉的清醒足够让她愿赌服输了,宁愿安分的守着这名义上的丈夫,看着自己的爱情堕落直至荡然无存。

这承诺一出,喁琰难以抑制的抱住她,这亲密虽在他们之间是第一次,但那浑然天成的契合让他欣喜。感觉到她的柔顺不反抗,不想深究其因,只想感动于心,不知道这是否算终于得到了,但至少此刻他真得拥有了。守护她直至白发齐眉……是他在心里暗暗向自己许下的承诺,君无戏言,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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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謚的月光柔和的泄进扬州将军府内,夜深了,整个府邸安静的很,只有风刮动檐下灯笼传来阵阵的响声回荡于耳。

燕承傲一人坐在花园里独酌,凛冽的寒风却丝毫没让他皱眉,一贯玩味的调笑,孤寂的感觉却更显淋漓。昨日京里稍信来说凝雪将在皇上的陪同下回扬州探亲,闻讯后将军府上下热闹非凡。也许此刻他该庆幸自己所托非人,皇上对凝雪的宠的确是爱之及至才会这样吧!只是这酒入愁肠,却为何仍旧只能化作相思情。

“酒乃穿肠之物,喝多了只会伤身,喝下这杯茶吧,凝神静气。”那拉凝谦实在看不下去,自顾自的打扰入坐后,示意随侍放下茶盅,劝解道。这小子,身上的伤还没完全养好就这样出来吹风受凉倒也罢了,多多活动也好,只是这酒多喝对伤口总没好处吧。

“最近边疆没什么事吗?什么时候起谦将军也那么爱管闲事了。”虽话语充斥着挑衅,但他仍事放下手中酒,听话的端起茶盅轻饮。那拉一家对他的养育之恩,他始终铭记于心,与凝谦的兄弟之情更是不言而喻,而这种方式也向来是他们表达感情的方法。

“难得有机会见雪儿一面,我怎么舍得走呢,在重要的事也想暂时放下。阿玛近日来不断的为你物色妻子,这行为虽颇为突兀,但背后藏着的用心良苦,想你也该是能谅解吧!你也已到了该成家的年纪,是时候……放下雪儿为自己挑选个合适的人过下半辈子了,命既如此,任谁都莫可奈何。”承傲对他那妹妹的爱,任是过来人皆能体会,也难怪阿玛会把这一切的动作进行的那么匆忙。那么浓烈的爱,真不明白为何惟独雪儿会一直不自知,或者压根她就是在装傻,聪明如她,又怎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呢。

成家之年!承傲忍不住感叹,他也明白自己早晚会娶一名女子共度余生,而那人绝不会是雪儿。只是未见她真正幸福,他始终放不下这心,即便真娶了也无非是误了另一个女子的一生。

“哎……孽缘啊!明知不会有回应,不会被祝福的爱,也只有你有那勇气独自承担那么多年。你那一脸泰山崩于前都打不散的笑容,也只有提及‘雪儿’二字,你才象个常人。”凝谦轻拍他的肩,感慨着,“背负皇贵妃的名,又深得皇上怜取,她该是幸福的,你的守护也该停了。”

“也许换做别人会幸福会满足,可别忘了你妹妹向来不同于常人。何况千秋妃子怨,只缘蒙君宠。我担心的正是这致命的君宠。”湘妃的事已让他担心了个半死,现下直觉又告诉他有甯儿在蠢蠢欲动,嫉妒的女人总离不开毒,凝雪的命始终还是悬着,他又怎能停。

“你自己也说了她不同于常人,纵风云变换她总又法子应付,该相信那个她选择的男人,以当今圣上的能力足够保护雪儿了。”

“凝谦,那么多年了,如果真是你们几句劝慰几番心思就能化了这爱,如此简单的话,承傲早放了。替我转告干爹,我不会让他老人家为难,也不会忘了他对我的苦心栽培,更不会让他担心。等雪儿真的想通一切,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后,我自会乖乖的成家了了他老人家的心愿。”也许天下间真没几人能理解那骄傲女子背后的酸楚,她要的她选择的压根就不是皇上,如今这一切又怎会让她快乐呢!

面对着那满脸浅笑的男子,凝谦坚定的点头。他信他,为了这些年的兄弟情,也相信他不会做任何伤害雪儿以及阿玛的事。这么无奈苦涩的爱,也真是累透了他,但愿最终会有个女子抚平他心里的伤。

天命难违 第十节 琢玉.瞬息万变

[更新时间:2006-5-8 3:42:40 本章字数:5643]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在唯呈的快马兼程下,他们一行短短五日便已抵达济南,照这样的速度,只需再过两天即能进入江苏境内,扬州似已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可想而知,这几日凝雪的心情自然是大好,每日都甜笑在脸,不仅感染了身边每个人,连老天似乎都不例外,最近的天出奇的好,冬日的暖阳毫不吝啬的眷洒大地。

济南也算的上是个大城,这里的热闹程度当然不输京城,甚至更添了几分快意。客栈内,凝雪怡然的透过窗看着大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多好的一派生机啊,虽已是傍晚时分,真想置身于其中,做一回平常百姓,品一次粗茶淡饭。

褪去烦琐严谨的旗装,一身桃红色汉服的她,更显娇嫩。虽这衣服色泽亮丽,可着在她身上却丝毫不露招摇。没有过多的修饰,这一路来她简单惯了,也没有多余的时间供她梳妆打扮,现下她有的只是似箭的归心。

“主子,仪亲王派人从京里梢信来,指明了是写给您的,唯呈怕误了什么事,方才便把信给了奴婢。”梦铃边说着边谨慎的递过手中信。

千里迢迢派人送信来,从京城赶往扬州有那么多路,那么家客栈,他居然还要劳师动众的只为送封信来。凝雪好奇的皱眉,难道是京里发生了大事,非要在此刻解决不可。而指明要她处理的,莫非……是甯儿事?

想到这,她没再做片刻的耽误,赶紧拆开信,屏息阅读。生怕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而造成什么不可挽留的局面。

片刻后,只见她缓缓放下手中的信。疲惫的闭眼,他们是真把她当个无血无肉的布娃娃看了吗?在那男人眼中,果然她的痛苦酸涩从不重要,重要的只是甯儿。而她无非就这么被他们一次次的利用,甚至还要为了这利用而强颜欢笑,明知她最注重的是自己和甯儿的友情,而他们就这么用这感情将她死死的牵制住了,她连说“不”的机会都没有。

罢了,就当是把这一切还给甯儿,何况她也没有任何损失,只是更加看清了那个男人而已,也算是件好事吧。

敲门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她这无奈的遐想。

凝雪无意遮掩,只是随意的将信置于一旁的桌上,示意梦铃去开门,自己则继续倚靠在椅子上,慵懒的姿态,无意间更显妩媚。

“梦铃,先下去吧,我和你主子有事聊。”

“是,爷!”

梦铃乖巧的退下后,喁琰大跨步走进房内,顺手关上了房门。径自选了张离凝雪最近的椅子坐下。见她仍是呆呆的看着窗外,自己的出现丝毫没有影响她。轻撇了眼桌上的信,唯呈一拿到信后就向他请示,他无意窥视太多她和喁璇间的事,纵然他在想知道,他仍是该让她保留属于她自己的秘密,所以如果她无意说他也不会问。

“看看喜欢吗?”顺手伸进衣兜,掏出个锦盒置于她手中,溺爱的询问。

这真实的触感终于让凝雪转回视线,凝视了锦盒良久,才慢慢的打开。躺于盒内的,是一双小小月牙耳饰,似是白玉的材料通体雪白,却又隐隐散着紫色的淡光,换个角度看那淡光又会变成粉色。拿在手里,端详了许久,不得不叹这的确是个妙美的人间绝品,只是却未必能哄得她开心,反而只闻她无奈的怨道:“又是耳饰?”

她从未要求过喁琰给她任何礼物,这些东西压根就不是她在乎的,可是自从出京起,几乎每到一个城镇喁琰都会让唯呈陪同亲自去市集挑选精致的东西送给她,也不得不承认他每次挑选的东西的确是精致到独一无二,然他每次送的却都是耳饰,绝无其他东西。

“这小东西我一眼见到就觉得适合你,我和唯呈两磨了老板良久他才肯卖给我们,怎么你不喜欢?”对于她的口气,喁琰反而一脸无辜的应对。

“皇上都这么说了,凝雪又岂敢不喜欢呢。这小东西也的确精致,我只是怕皇上太累了,每到一个地方都要亲自去挑选,太费神了。仅你现在送凝雪的这些,也已够我享用了,何况凝雪日后会在宫里待一辈子,到时难道还愁没有耳饰带吗?”她深知要阻止他这近乎癫狂的举动,这承诺无非是最有效的了。只是心中难掩的怒气,难免让这话听起来略带了几分嘲讽。

自从那日他们在客栈花园夜谈过之后,皇上对她的占有欲越发明显,甚至已强烈到了让人心惊的地步。他怕失去她,这道理她明;她气的只是他这不该的举止,耳饰这东西最早是怕妇女有二心,来回顾盼的时候连带晃动耳饰以做提点之用,如今他这行为无非是证明了他不信她,“皇上,凝雪不是那种会一时冲动的女子,也不是那种会摇摆不定的女子,既然答应了您留下来,就代表我认定您是我丈夫,若无意外这一生一定会与你甘甜共享,而您近日来的举动我会倍觉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