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没有?”
“你到底有完没完了,我憋着忍着,你就当我不会放屁了是不是!”
“我……”严峰瞬间就偃旗息鼓了,她发火了,那就代表是真的没有撒谎了。
“我什么我,大半夜的,你思春难不成还要大家陪着你一起思?人家牛郎织女难得见一回,你嚎什么嚎,把喜鹊嚎走了,你担当得起吗?小心牛郎织女摔下来一起把你压死,压成人干!”
“……”反正无言以对了,严峰长吁了一口气,有些失落,撇了眼夕蕴怀里的猫儿,也懒得再跟她吵下去,转身打算离开了。
却有忽然被夕蕴叫住:“等等,把白团子带走,我最烦这种毛发旺盛的东西。你等着,我一定尽快把那个死小子给揪出来。”
“但愿吧……”
严峰心不在焉地说了去,上前小心翼翼地接过“白团子”,像对待它的主人似的,很呵护备至。万泗一直都没听明白他们到底吵什么,只晓得“白团子”是万谦镇养的猫,自从两年前谦镇把它捡回来后,这一人一猫就是形影不离的了。
现在,“白团子”出现了,那是不是代表消失多日的谦镇也出现了?然而万泗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谦镇回来是好事,这严峰干吗一脸又喜又气的激动样。
这一晚,不管越浩怎么逼问,夕蕴也就只给了他一句交待:我不知道,只猜想可能谦镇快回来了吧。
跟着,他也不再问了,万家这对父子让他心力交瘁,不想多谈,每提一次,心就暗暗地疼着。
一整夜夕蕴都没怎么睡好,一直翻来覆去的,她认定自己一定不会看走眼,那个身影绝对是万谦镇。可是为什么他要躲着她,既然躲,为什么又要“白团子”咬着信来见她?那封信应该是谦镇的笔迹没错,邀她三日后在万家陵碰面。
那也不是什么掩人耳目的地方,何必还要另外约,倒不如当时在那黑漆漆的巷子里直接现身。
就是带着这样毫无头绪的揣测,夕蕴一直折腾到天亮才睡着。越浩起床的时候,没去打扰她,很安静地看了她会,心里总觉得沉甸甸的,像是要有什么事发生般。
番 外
漠大叔的夕阳恋【婚前】
万漠,钱夕蕴……
这两个名字曾经并列书写在艳红的乾坤书上,苍劲有力的字,是万漠亲手写下的。
他第一次见到那个女孩,是在花满楼,隔着两间房,都能听到她豪放的笑声。说实话,很扰人清净,可去青楼的人又有几个是为了清净的。
那一天,是他第一次来青楼,为了来找他那个离家多日的儿子。最终,在花满楼,他找到了万谦镇。那一刻,看着眼前醉生梦死的谦镇,万漠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奈,他动手打了他,心却比谦镇还痛。
“大叔,人不风流枉少年啊!何况,家丑不可外扬,因为这种事就打到妓院来,很丢脸的。你年轻时一定也风流过吧,要设身处地的为谦镇想一下嘛。”
当这个声音响起的同时,万漠就认出了,是那个笑声的主人。很尖锐的声音,没有青楼女子该有的娇媚,甚至有些刺耳。只是声音而已,就能让他猜测到这应该是个刻薄的女子。
“我没有!”万漠没有转身,也没有停手,依旧认真地教育着他那个不孝子,他的回答很生硬。
“没有什么?”身后的女子显得很困惑。
“没有风流过!”
“呐,撒谎是不道德的。你要是没风流过,这儿子是怎么出来的?”
“我和他娘是父母之命,是媒妁之言!”
“好了好了,大叔别气,一把年纪了生气伤身……”在万漠猛地旋过身的同时,女子的声音渐渐消弭了。她后悔了,不该叫他大叔的,刚才闻讯赶来,急匆匆地,又考虑到人家儿子都那么大了,才想当然了一下。
只是,当四目相对,她立刻就意识到了主观印象是害人的东西。眼前的男子,看起来也就而立之年,一身银灰色的袍子,眉宇间有着一股子书卷气,可眼眸里迸射出的却是霸气。虽然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静,可他全身就是透着一种成熟男人才有的稳重感。
听花满楼的姐妹说,这种诱惑力很致命。她一直都不明白,眼下,身临其境了,才发现果然是致命的,一不小心就能把魂都看丢了。
“对不起,我只是教训我儿子,如果碍着你做生意了,这就走……”气消了几分,万漠的口吻也变得谦和了许多。眼前这丫头,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他不想让她为难。
“等等!”就在万漠拖起半醉半醒的谦镇,打算离开时,夕蕴忽然大叫了声。
他停下了,回头询问似地看了她眼。
她喜滋滋地冲上前,意犹未尽地又将他打量了一番,怪叫了起来:“你是他爹?那你就是万漠……你真的是万漠?!妈呀,怎么就没人跟我说过万漠居然那么秀色可餐。我很喜欢你的画哦,从今天起我是你的拥护者了,我打算在扬州建一个万漠后援会。以后你要多来扬州玩,来了找我,你放心,这里大街小巷我熟得很,不管你遇上什么困难报我名字就好,我叫钱夕蕴!”
夕蕴听很多人提起过万漠,都说他的画千金难求,她也只是听过就算了,反正她不会花千金去求。可是当发现一个画得一手好画的男人,同时还帅得出奇,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死丫头,别在我店里犯花痴。你想害人家是不是,报你的名字?笑死人了,要是万先生真报了你的名字,恐怕以后都不敢来扬州城了。”神出鬼没的老鸨忽然现身,嗓音比夕蕴更尖锐,“万先生,万公子他醉成这样了,恐怕也走不了路。您要是不介意的话,我为您准备间厢房,等贵公子酒醒了再走,您放心,我不会让店里头姑娘们来扰您的。”
万漠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回头扫了眼像烂泥似瘫在地上的谦镇,点了点头。
临行前,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夕蕴,她正冲着他傻呵呵的笑着。真正的一脸傻相,让他忍俊不住,也随之笑了起来。
之后,夕蕴才知道,原来他已经快四十了。
或许该庆幸,岁月没有在这个男人脸上打磨出太多痕迹,翩翩公子依旧,应该是一个活得很开心的男子吧。
自那之后,万漠时常会来扬州,这是个他本不怎么喜欢的地方,胭脂味太浓了。
他没有再去过花满楼,也压根没有见到那个传说中“万漠后援会”,时常出入的还是街城,那里的“向扬酒馆”里有万泗。很快,他就忘了那个萍水相逢的女子。
那是半年后,万泗去益州谈私盐生意了,万漠替他照料起了扬州的一切。
酒馆里,忽然就出现了一群斗蛐蛐的人,很热闹。
又一次,万漠听到了那个别具一格的笑声,乖戾,不拘小节。
他没有叫她,远远地看了她很多个时辰,很多天……
直到有一日,她突然就大咧咧地在他身前的空位坐下,“你看够了吗?”
“你没有家吗?你爹娘不管你吗?我很少看见女孩子像你这样日日在外厮混的。”他愣了会,刻意端出长辈的语气,只有这样,才能阻止自己心猿意马。
“我娘死了,我爹病了,自然没人管我了。”他是陌生人,夕蕴不喜欢在陌生人面前太掏心掏肺。
“是吗?那我管你。你不是说喜欢我的画么?明天开始,来酒馆找我,我教你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