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雪凝却笑嘻嘻地道:“原来如此啊,英雄救美,都能写进戏本子了,愉愉,你这是以身相许啊。”
长孙愉愉嗔道:“才不是呢,这事儿我压根儿不知道,我娘压着人不许给我通风报信,怪不得她今年还反常地让我在山里多住了几个月。”说罢又叹息一声,“是今年发生的事儿太多,也怪我自己居然没注意,否则……”
否则她怎么可能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抢韦嬛如的夫婿,长孙愉愉真没想过,陆九那德性也就配个韦嬛如了,可恶!
钟雪凝和许嘉乐走后,除开方家姐妹,陈一琴的为人长孙愉愉还是知道的,她断然不可能是因为自己受辱了就跟自己断绝来往的人,只怕是在替陆行打抱不平。
长孙愉愉本想去跟陈一琴解释一下的,但旋即想着她和陆行的亲事已定,她们又是陆行的亲戚,长孙愉愉想起陆行就来气。要不是陆行自己顶不住退了亲,她就不用这么快嫁人了,也不会被传得那么难听。哪怕不说她被人掳走失贞,就是说她抢人夫婿,这也是叫人受不了的名声。
长孙愉愉苦心经营那许多年的形象,顷刻间就被毁灭殆尽了。她不敢怨怼自己的娘亲,这就把陆行给恨上了。
八月中九月初,秋气高爽,京城人最□□客的也是这段日子,每日里几乎都有应酬,想出门做客的话,一天可以走三家都还有照顾不到的。但长孙愉愉却是拒绝了所有的邀请,她其实脸皮很薄,受不得那些人的闲言碎语。
进了九月方子仪成亲,长孙愉愉确实没办法推辞了,毕竟她和方家姐妹出了名的要好,不去不行。
席上杜丽棠和孔重阳都到了,两人对长孙愉愉却还是如以前一般热情,这让长孙愉愉心里好受了许多。
方子月远远地瞧着长孙愉愉,低了低头,想了片刻最终还是分开人群走了过来,“愉愉。”
长孙愉愉回头,淡淡地点了点头,“方姐姐的添妆银子我已经让慧兰取出来送过来了,可收到了?”
晋阳公主逼婚,长孙愉愉回城后,她虽然没有邀请朱慧兰,但是朱慧兰却时常来看她,轰也轰不走,找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来讨她欢心,长孙愉愉说不感动是不行的,倒真正将朱慧兰当做了朋友,这也是她想不到的事儿。
方子月点了点头。
“还有方姐姐当初的那份入股银子我让朱姑娘也取出来了,她刚嫁人,手里用银子的地方多。”长孙愉愉道。其实这是银、情两清的意思,省得以后有纠葛。
方子月听明白了,眼圈都红了,她低声道:“愉愉,阿姐只是一时想不明白,她会想通的。我,我……”
方子月低头道:“你要相信我,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愉愉,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儿,咱们说好了要互相扶持的。”
长孙愉愉闻言也是红了眼圈,这些个姐妹,她哪个都是付出了真心的,被方家姐妹如此对待,她心里都要难过死了,听得方子月如此说,长孙愉愉也有些哽咽地道:“子月,有你这句话就行了,我还以为咱们几年的感情,真是比纸还薄呢。”
“才不会呢。“方子月赶紧摇头,“愉愉,你原谅我,那日我,我实在……”
长孙愉愉点点头,“我知道,你夹在方姐姐和我之间很难做。”
方子月听了,眼泪便掉了出来。几个人围在一块儿,又是哭又是笑的,但那股子隔阂却一下没了。
第87章
方子仪出嫁, 姜夫人带着陈一琴也来了的。
长孙愉愉于情于理都得去给姜夫人请安,她当然也没特立独行,恭恭敬敬地问了好。
姜夫人点了点头, 语气温和地道:“上次阿琴她爹爹的事儿,还有九哥儿老师的事情都多亏了你娘亲还有你帮忙。如今你和九哥儿定了亲,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长孙愉愉微微僵硬地点了点头。
姜夫人转头看了看自己那僵硬得跟块木头似的女儿, 心里叹息, “阿琴, 你也别陪在我这儿了,都是长辈你也拘束, 和华宁她们玩儿去吧。”
陈一琴这才肯正眼看向长孙愉愉,但脚步却没动。
长孙愉愉朝姜夫人笑了笑,“那我先告退了, 夫人。”说话间也没有要搭理陈一琴的意思。
陈一琴望着长孙愉愉的背影, 最终还是跺跺脚,追了上去,在转角没什么人的地方叫住长孙愉愉道:“愉愉。”
长孙愉愉停住脚步,转过身看向陈一琴,并不主动开口。
陈一琴觉得自己委屈极了, 她忍不住上前质问道:“愉愉,你为什么要逼九哥和嬛如姐姐退亲啊?你知不知道外头把你说得有多难听?我, 我……”说着说着, 陈一琴倒是先红了眼, “你知不知道九哥和你都是我最喜欢的人, 你怎么可以……”
长孙愉愉冷冷地打断陈一琴的话道:“你是在责备我, 还是在担心我?”
陈一琴愕然地抬起头, 她是没想到长孙愉愉居然反过来生她的气了。“愉愉, 你……“
长孙愉愉强忍着翻白眼儿的冲动,“阿琴,我知道你心性淳朴,才耐着性子跟你说话的。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韦嬛如和陆九在求我娘,既然答应了,我娘也救出了她爹,如今你却又反过来责怪我是什么意思?做人却没有如此忘恩负义的道理。”
陈一琴被问得张口结舌,半晌才嗫嚅道:“愉愉,我是因为外头的人把你传得太难听了。”
长孙愉愉叹口气,“人在做事,天在看,事实究竟如何无需别人清楚,自己清楚就行了,外头人传那些流言,就让他们传好了,好事之徒本就不关心事情真相,他们只想说他们喜欢说的话,也愿意相信他们想相信的。”
陈一琴没想到长孙愉愉如此淡定,其实长孙愉愉哪里是淡定,她这是在陈一琴面前装样子呢。
“你若是因为那些流言而疏远我,就当我是看错了人。至于你九哥,他委屈不委屈的你少替他说话,是他求我娘的,可不是我们在逼他。”长孙愉愉虽然不知道逼亲的真实情况,但既然是她娘亲做的,她自己也就认下来了,断然不会再外头喊什么“都是我娘做的,跟我无关”之类的话。她们母女就是一体。
陈一琴不说话了。
长孙愉愉知道陈一琴还需要时间才能想通,也不多留,转身便走了。
陈一琴回府后,把长孙愉愉的话转述给她母亲听,“娘亲,怎么愉愉做了错事儿,却还那么理直气壮啊?”
姜夫人道:“你为何觉得她是做了错事儿?”
陈一琴茫然地道:“她拿着韦相公的事情逼九哥和嬛如姐姐退亲,难道不是错事儿么?”
“那她和韦相公有什么关系,为何要费大力气去救韦相公呢?“姜夫人问。
陈一琴被问住了,在她心里,好似人本就该救韦凤仪的,现在被她娘亲问到,她才想起来,晋阳公主和长孙愉愉是没有道理会救韦凤仪的。她们本没什么关系,何况韦嬛如和长孙愉愉的关系又有些尴尬。
“阿琴,华宁县主说得没错的,这件事你不该指责她。”姜夫人叹道,“你需明白,这世上没什么事是理所应当的,她们提出交换条件,你九哥答应了,那这件事就说不上谁对谁错。你想想如果她们压根儿就不答应,也不提要求,看着你韦姐姐的父亲被杀,这难道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陈一琴摇摇头。
姜夫人道:“这件事你好好想想吧,你也是大姑娘了,有些事不能再那么天真了。不过……”
姜夫人顿了顿还是忍不住吐槽,“不过晋阳公主借着这件事逼亲,手段的确有些下作了,没得损了华宁县主的名声,也累得你九哥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陈一琴这会儿已经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了,“可是如果晋阳公主不用这个法子,九哥是不会跟嬛如姐姐退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