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丹的眼泪早已流尽,现在满心都只剩下了仇恨,也唯有仇恨能支撑着她继续活下去。
“娘,这件事一定是晋阳和长孙吉做的。”长孙丹沙哑着嗓子道。
龙氏愣了愣,缓缓松开长孙丹,盯着她的眼睛道:“你怎么知道?”
“一定是她们,一定是她们!“长孙丹抱着头开始嘶喊。
“好,好,娘这就去帮你质问她们,若真是她们做的,我就是死也要把她们弄死。”龙氏信誓旦旦地道。
龙氏离开长孙丹的屋子后,并没直接去晋阳公主府,而是转身去了安国公世子长孙澹的屋子。“相公,阿丹的事情查出来是谁做的了么?”
长孙澹没说话,他也是刚刚才得到消息,有些不敢相信。这些年长孙家和晋阳公主还算相安无事,当初曾母虐待长孙吉的事情虽然闹得沸沸扬扬,但最终晋阳公主还是没做什么太离谱的事儿,毕竟长孙家是她丈夫长孙濡的家。
没道理时隔这许多年,晋阳公主会突然对一个晚辈下手,除非是他女儿做了什么事情,惹怒了晋阳公主。
长孙澹与龙氏情淡,家中女儿向来是归龙氏在教养,他并没怎么过问。却不料会发生这种事情,他作为父亲,一时竟然有些不愿意探究真相的想法。
但龙氏和长孙澹这么多年夫妻,一眼就看出他在隐瞒,所以强硬地道:“是不是晋阳干的?”
长孙澹有些迟疑,他是怕龙氏跟晋阳公主对上,最后伤的会是龙氏,如此更不划算。
做父亲的理智,做娘亲的却没法儿冷静,龙氏已经从长孙澹的神情里得知了答案,转身就跑出了长孙澹的书房。
“公主,龙氏带了十几个人要闯进来。”如雪禀报晋阳公主道。
晋阳公主笑了起来,“她也太不瞧不上咱们府上了吧,才带十几个人,放她进来,然后把大门给我都关严实了。需得叫她知道,咱们府上可不是那么好闯的。”笑容虽美,眼神却很阴冷。
龙氏带着人一路顺利地“杀”到了晋阳公主的院子,只不过到了这儿,她身后的人立即被公主府的带刀侍卫全部给拿下了,唯余下龙氏。
龙氏这才反应过来,她激怒之下都忘记了,本朝公主是能有三十人的侍卫建制的,她带十几个健妇和家丁完全就没用。
但龙氏也不怵,她现在一心只想为自己女儿讨回一个公道,站在院子里就开始骂:“晋阳,你给我出来,你做了那等恶毒之事,不敢出来见我么?”
晋阳公主朝婉姑使了个眼色,婉姑走到门外对守门的健妇也做了个眼色,两名壮实得有两个龙氏大小的妇人便将龙氏拖进了主屋,一人朝龙氏踢了一脚,直接让她跪在了地上。
婉姑道:“见了公主不跪,还大吵大嚷,是何道理?”
龙氏挣扎着要起身,却被健妇死死地按在地上。她拼命地抬起脖子,“呸。我家阿丹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晋阳?你还是个人吗?就是告到皇帝那儿,我也要讨个说法,你别以为你是公主就能只手遮天,这天下还是有王法的。阿丹是二叔的侄女儿,你居然丧心病狂到了如此地步,我要叫天下人都知道你恶毒的嘴脸。”
婉姑上前就给了龙氏一巴掌,“对公主不敬,按律当吃十杖,现在先给你十个巴掌。”说罢又要动手。
第79章
“先等会儿。”晋阳公主轻轻抬了抬手, 轻蔑地看向龙氏道:“怎么,只许你女儿对她表妹做出灭绝人性的事情,就不许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这件事你就是告到皇兄那儿,告到天下随便哪个衙门那儿,没理儿的都是你和你歹毒的女儿。”
龙氏死死地瞪着晋阳公主, 但心里却多少是明白的。那日长孙丹怂恿着她到晋阳公主府来问长孙愉愉的下落, 当时她心里就有不好的预感了。连韩夫人也是长孙丹在福隆寺里邀请着一起过来的。只后来长孙愉愉没事, 她心里才松了一口气,却没想到, 即便长孙愉愉没事,晋阳公主居然还报复得如此狠毒。
“可是华宁毕竟没有事。”龙氏叫嚣道。
“呵呵。”晋阳公主笑道,“你果然知道是不是?华宁没事, 那是她吉人自有天相, 有菩萨保佑她,所以得救了。而长孙丹,坏事做绝,连菩萨都希望她能得到惩罚,所以她是活该, 咎由自取。”
晋阳公主说完这番话,就对婉姑道:“把她给我拖下去, 治了对我的不敬之罪, 然后把长孙澹给我叫来, 让他把他家这毒妇给我拖回去。”
可怜龙氏这番上门质问什么没得着, 没能为她女儿讨回公道, 反而还被狠狠羞辱了一顿。
其实晋阳公主这些年还是惦记她那死鬼老公的情分的, 对长孙家的人还算客气, 甚至忍让,以至于龙氏和长孙丹都忘记晋阳公主还有厉害的一面了。卧虎被当做猫了。
至于被叫上门的长孙澹,晋阳公主对他还算客气。明明白白地把长孙丹都做了什么事情告诉了他。“你的女儿你自己管教好,上天有好生之德,所以我没杀她。你应该庆幸的是,华宁没事儿,否则我就让你整个长孙家给她陪葬。”
长孙澹什么也没说,就将龙氏带了回去。他虽然心痛长孙丹,也痛恨晋阳的不近人情,不过他也晓得女人疯起来是什么样子,这会儿的晋阳可没那么好说话。
长孙澹很快便将长孙丹送出了京城,去向谁也不知。而龙氏则是“被疯了”,关在了安国公府的后院里,府中的事情暂时由长孙詹这位安国公世子的宠妾林氏出面打理。
如此,晋阳公主以极其简单粗暴的手段就解决了长孙丹和龙氏两人,曾母想闹,却被长孙澹劝住了,因为他知道,晋阳公主现在也是疯了,谁她都不会放过,见到曾母,新仇旧恨加一块儿,还不知道她要怎么报复呢。
长孙丹和龙氏的挣扎没有泛起任何浪花。她们不明白的是,以前她们的种种挑衅,那是晋阳公主不跟她们一般见识罢了,但那并不意味着她们可以肆无忌惮地挑战晋阳公主的底限。
做人,本就应该给自己划一条线的,雷池不能越半步。
至于陆行这边,晋阳公主借着进宫的机会,偶遇了他一次,当面表示了谢意,以及大恩必有后报的承诺。
此外,他还得着了一幅画。
那幅画是冬柚送到东阳坊的。那日冬柚与长孙愉愉一同被掳,被贼人分成两路送出城来混淆视线,亏得泉石一路寻找蛛丝马迹,总算将她从贼人手里救了出来,她却比长孙愉愉还幸运些,并没受到什么侮辱。
冬柚到东阳坊将画交给陆行,“陆少卿,这幅《松鹤图》是公主让我交给你的,说是能修复就修复,修复不了就算了,这画却也不必还给公主了。”
陆行看着那幅被墨汁毁掉的《松鹤图》,无奈地刮了刮眉毛,他已经知道晋阳公主为了掩饰长孙愉愉行踪而扯的幌子了。只能感叹晋阳公主就是财大气粗,这样的古画说毁就毁了。其实他手里本有其他借口可以提供给晋阳公主的,奈何晋阳公主嘴巴太快了,直接毁了一幅名画。
“陆少卿,不知道泉石小哥的伤势可恢复了?上次他为了救我受了伤,我心里一直过意不去,这次给他带了些药材来,不知可否去看看他?”冬柚有些歉然地道。
陆行点了点头,“他还在床上躺着,傅婆,你带冬柚姑娘去泉石的屋里看看。”
傅婆把冬柚带到泉石屋子里,就很自觉地退了出去,拉了青老在院子里的角落里唠嗑。“看到没有,果然是老姜没有公子辣。”
”什么意思?“青老不解。
傅婆道:“我现在算是知道公子为何不让人提醒小县主了,你瞅瞅眼下这情况,要不是如此,哪儿来的公子英雄救美?要不是如此,冬柚能对泉石伤心?这傻小子说不定真是傻人有傻福,抱得美人归也说不定。”
“不能吧?你的意思是当时公子就料得到害人的人还会出手?”青老问,“料到小县主会被歹人绑架?”
傅婆白了青老一眼,“那倒未必,只不过总是有更多机会帮小县主不是?连着上回盗画的事儿,小县主现在可欠下了咱们公子不小的恩情了。这种恩情不以身相许怎么说得过去?”
青老叹息道:“你呀,就少想些有的没的,公子可没你想的这般会算计。当时江汪洋虽然说了些话,可咱们也没有真凭实据能联系到安国公大姑娘身上,公子不说那是谨慎,万万没有去挑拨离间人亲戚的道理。再说了,公子都已经和韦姑娘定亲了,要小县主的恩情做什么?那置韦家女君于何地?那是韦相公的女儿。”
傅婆不再说话了,因为她也不知道,是自己对,还是青老对,但是人太正经了多无聊啊,她倒宁愿相信是陆行在算计,这样她才有嗑瓜子儿时的谈资。
待冬柚离开后,傅婆和青老都很好奇地进了泉石的屋子,满以为会看到红光满面,心想事成的泉石,谁知看到的却是一脸灰败的泉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