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人多嘴多,也不?容易,我孤家寡人的,发的粮食吃不?完。”老牛叔摆手?,说:“你别看我老,我可不?是?那抠门的人,不?占谁的便宜。”
隋玉舀热水让他们洗手?,她挟两盘包子?端出来,笑着说:“那你这日子?可潇洒,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
老牛叔哼笑两声,他看隋良撸起袖子?洗手?,那小模样看着可乖,小小子?长得比女娃娃还好看。他开玩笑说:“你要是?舍得把这孩子?给我当儿子?,我饿着肚子?都高兴。”
隋良看向隋玉,隋玉斜眼看赵西平,赵西平立马表态:“天还没黑就?发梦,我小舅子?我自己养。”
“认我当干爹也行,我每个月给你送一石粮来。”老牛叔看着隋玉说。
隋玉笑着摇头,她冲隋良招手?,人过来了,她搂住弟弟的肩膀,说:“他人小,又是?个傻的,自己都养活不?了自己,无法照顾你终老。”
赵西平端起一盘包子?塞给老牛叔,他推人出门,说:“你个老东西,我说你今天怎么?这么?热情,回你自己家去。”
老牛叔大笑两声,他掂了掂盘子?,说:“什么?时候得空了再给你送来。”
春种
赵西平进?屋就挨瞪, 他摊手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跟良哥儿准备回来的时候,他说要来我们家吃饭, 还自带粮, 我总不能拦着吧。”
隋玉还是又瞪他?一眼,说:“这个老牛叔不是个安分的人。”这是指他上一次过来说的话。
赵西平进?屋盛酸汤, 出来说:“他一辈子没娶媳妇, 也?没后代, 他?过得糊里糊涂的,吃饱玩饿等死, 做事全凭自己的心情,不安分但也不坏。”说罢他看向她,问:“真正安分的人有几个?你是个安分的?”
“我觉得你就是个安分的。”
赵西平噎住, 他?无话可说,是与不是都不对劲。
天黑了,一家人又转进?灶房吃饭,油盏点亮,有了光, 吃饭也?吃的香些。
“老牛叔怎么没娶媳妇?”隋玉问。
“老了,长得又矮, 没人跟他?, 敦煌驻兵多, 男人多,而?女人多是近二?三十年移民迁过来的, 哪是人人都能娶上媳妇。”赵西平喝口酸汤, 又拿两个包子吃。
“既然?男人缺媳妇,还把人塞妓营里做什么。”隋玉小?声嘀咕。
“就是太多男人没媳妇, 才要?有营妓。”
隋玉不说话了,赵西平也?不再?说话,三人沉默地吃完一顿饭,洗洗脚各自睡了。
次日,隋玉拎上包子一大早牵着骆驼出门。她走之后,赵西平将?锅碗洗干净,他?进?卧房换上平常砍柴穿的旧鞋,头发也?用布头缠起来,之后走进?茅厕搬出粪桶。
隋良还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待浓烈的臭味传出来,他?呕几声,拔腿就往门外跑。
赵西平哼一声,做这狗样子给谁看,都嫌臭,就他?不嫌臭?
隋良站在巷子里离家远远的,赵西平一出来,他?转身又跑。
“回来,别跑远了。”赵西平喊他?,“你在家看门,我待会儿就回。”
等他?挑着空粪桶回来,就见?隋良用布条塞着鼻子,他?拉下脸问:“没你屙的?这么嫌弃。”
隋良捂住耳朵不听,一扭头面朝墙,也?不看他?。
“我晌午还做饭,我看你吃不吃。”
隋良摇头,晌午他?真就不吃饭,哪怕他?亲眼看见?赵西平洗手了,但他?还能闻见?臭味。
可嫌弃了。
“行,你有骨气,那你就饿着。”赵西平一口气将?馏热的七个包子全吃了。
隋良坐在檐下看他?,想不通他?是怎么吃进?去的。
“你来给我烧锅。”赵西平往锅里添一锅水,不在家的那个人比小?的这个更讲究,回来让她闻到味,又要?叨叨好?一阵。
他?出去舀水将?茅厕洗洗刷刷,又折腾小?半天,才回来洗澡洗头洗衣裳鞋袜。
臭烘烘的一天很快过去,太阳落山了,赵西平见?隋玉还没回来,他?将?衣裳晾好?准备做饭。
“晚上想吃什么?你饿不饿?煮疙瘩汤?”他?问。
隋良慌忙摇头,他?推着赵西平往外走,关上灶房门不让人进?去。
赵西平抱臂瞅他?,隋良吓得缩着脖,但还是坚持挺着腰杆站门前拦着。
“这是不让我做饭了?”赵西平巴不得,他?提起裤腿坐石头上晾头发,语气轻快地说:“那就等你姐回来做饭,反正?我也?不饿。”
两人一站一坐地耗着,猫官趴在墙头看着,待天上的晚霞散去,眨眼间,天色就昏了。
这时,巷子里响起隋玉的说话声。
隋良拔腿往外跑。
赵西平也?跟着站起来,他?慢条斯理往外走,走出门稍等片刻,隋玉牵着隋良回来了。
“今天怎么还出来迎接我?”隋玉将?骆驼绳递过去,说:“给骆驼饮些水,我给它?抱捆干草进?去。”
“你去做饭,我来弄。”
“啥?还没做饭?”隋玉声音拉高。
赵西平看隋良一眼,说:“你弟不让我做,他?嫌我手臭。”
隋玉往院里瞅,她走进?去,是有股臭味。她捂着鼻子快步冲进?灶房,还行,屋里没味。
“做的好?。”隋玉夸一句,她撸起袖子出去舀水洗手,说:“良哥儿烧火,我来淘米。水缸空了,赵夫长,该挑水了。”
“我挑回来的水也?是臭的。”赵西平受不了这姐弟俩,他?走进?去说:“我手洗多少?次了?哪里还臭?长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