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不用隋玉回答,他陷入自娱自乐的情绪中。
晌午,赵西平到家的头一件事就?是去找儿子,见他乐滋滋地给白蚕喂桑叶,他有些?纳闷。
“这么高兴?我还以为他又要伤心好几天。”赵西平找到隋玉。
隋玉狡黠一笑,说:“晚上早点?回来,我跟你说个喜事。”
“跟小崽有关?”
“算是吧。”
“现在不能说?”
“不能说。”隋玉摇头。
赵西平狐疑地盯着她,上上下下打量好几圈,心思几转,怎么也想不到赵小崽身上能发?生什么喜事。
“大人,有人找。”小春红在院外探头,“胡监察的儿子来了,说有事找您,我看他脸色不好,怕是有什么不好的事。”
赵西平起身往外走,隋玉也跟出去,小崽在隔壁听?到这话,也急忙盖上蚕箱,快步跑出去。
“大人,出了两?件事,一是种棉人曲珠找了个放羊的活儿,她跟羊倌商量着放羊的时候,羊拉的粪归她,她不要钱,羊倌答应了。但?今天又反悔了,他反口不承认说过?这话,还耍赖污蔑曲珠打伤他的羊羔,要曲珠赔他一床棉被,或是陪他睡,我今天巡看的时候遇见了。”胡安岁语速飞快地说,“还有一件事,这事比较严重,闹到官府去了。种棉人杜馨兰嫁的是本地的一个老戍卒,据她说,这个老戍卒经常折磨她,昨夜喝了酒,又回去……”
胡安岁未经人事,他红着脸有些?说不出口,见小崽目光炯炯地盯着,他更不好意思复述杜馨兰的话。
“……我听?县丞说是马上风,老戍卒死床上了,但?他兄弟不信,死活说是杜馨兰害的,然后报官了。”
“中风了。”隋玉糊弄他。
“交给知县大人处理,我们不插手,这事本来就?是杜馨兰和曲珠占理。”赵西平说,“曲珠报官了吗?”
“没?有。”
“你带她去报官。”赵西平说,“杜馨兰是在官府大牢还是在老戍卒家?”
“仵作去验尸了,是死于马上风,杜馨兰没?关押。”胡安岁过?来主要是为了这事,他担心老戍卒的兄弟会对杜馨兰暗下毒手。
赵西平立马唤来骆驼,“我过?去一趟,安哥儿你就?不跟我跑了,留下吃饭。”
胡安岁吁口气,有他姨爹过?去,杜馨兰保准出
忆樺
不了事。
“以前类似的事多吗?”隋玉问,“你姨爹回来不怎么跟我讲。”
“不多,毕竟种棉人落脚在敦煌才两?个月,跟邻里不熟,矛盾也就?少。”胡安岁说,“往后类似曲珠这种事少不了……哎呀,我要进城找曲珠,带她去报官。姨母,我不留下吃饭了,我先走了。”
说着就?要骑上毛驴跑。
隋玉拽住他,说:“饭已经好了,你进去吃一碗,别让肚子空着。你身子骨本就?弱,可?别折腾它,你要是病了,你娘要焦心死了。吃过?饭你骑骆驼回城,比你的小毛驴跑的快,不会耽误多少事。”
厨院里,盖房的匠人已经在吃饭了,他们做力气活,吃稀的不抵饿,厨娘们给他们蒸了黍米饭还烙了菜饼子,酸菜鸡蛋汤更是敞开了让他们喝。
客舍养的鸡多,这时候又没?有商队入住,每天捡的鸡蛋销不出去,除了腌咸蛋,就?是煎炒炖汤喂给匠人。
胡安岁拿碗舀一碗酸菜鸡蛋汤,再拿个菜饼子坐下吃,他吃的急,动作却不粗鲁。
隋玉从灶房端一碗炖排骨出来,说:“你尝尝,看排骨炖没?炖烂。”
胡安岁摆手,他端碗喝下最后一口酸菜鸡蛋汤,说:“夫人,我吃饱了,我先走了。”
说罢,他行个礼,转身就?走,步子迈得恨不得飞起来。
隋玉会心一笑,又稚嫩又热忱,真好啊。
小崽有些?坐不住了,他怄气道:“我怎么才十岁?我要是再大几岁就?好了,能跟我爹一起办事,也能跟我舅舅离开敦煌。”
“那可?不行,娘还需要你。”隋玉把排骨汤递给他,说:“长大后的日子还很长,但?你幼年期却很短,别急着长大。”
小崽用手捻根排骨吃,好吃,他咬住排骨,又捻一根喂给隋玉。
“好吃,炖烂了,安哥儿没?口福。”隋玉蹲下。
小崽端着碗,他津津有味地啃着排骨,前一瞬的烦恼瞬间消散了。
“我喝口汤。”隋玉说。
小崽递碗喂她,说:“爹和舅舅忙,我在家陪娘。”
这句话说出口,他发?觉格外顺口,不由又哼唱起来。
“主子,我们今年还出关卖货吗?”张顺凑过?来问。
隋玉点?头,“再过?两?个月,这时候沙漠里正是炎热的时候,等夏末或是秋初的时候,你们再带队出关,过?冬就?在关外,明年开春再回来。”
张顺脸上露出笑,说:“再有两?个月棉花也吐絮了,到时候我们能多带点?棉被和棉袄出关,或许可?以走远一点?,明年秋末回来也成。”
“棉被棉袄在关外是紧俏货,你带多了要是被盯上了,可?落不到好。”隋玉提醒他。
张顺没?想到这一点?,他犹豫几瞬,说:“我去跟宋当家商量商量。”
“你们其?中有没?有想成亲留在家的?”隋玉问,“你把小春红喊来,我打听?一下。”
张顺拒绝了,“主子,过?两?年再说,商队里不能再减人。趁着棉货紧俏,我们要去关外大赚一笔,成家生子的事晚两?三年也值得。”
隋玉当然没?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