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里,隋玉也就不勉强了,她示意隋良接过钱箱,这孩子是?真?弱,搬个箱子,腿杆都?打哆嗦了。

辞别隋慧,隋玉三人跟着安哥儿离开,到了门口,还真?看?见赵西平了,之前的说辞都?是?她胡扯的,就是?方?便脱身。

“姨爹,您来了怎么不进门啊?我改天跟我爹说说,我家的待客之道是?真?不行。”安哥儿赧然。

赵西平看?隋玉一眼?,说:“我刚来。”

“行,我们走了。”隋玉摆手,“你也进去吧,天挺热的。”

安哥儿“哎”一声,但没动,目送隋玉一行人骑上骆驼走了,他?又在门口呆站好一会儿才进门。

“我娘还在忙吗?”他?问?主院伺候的婢女。

“没呢,太太刚刚还问?起你。”

安哥儿先喊一声,这才掀开竹帘进去。

“你姨母走了?”胡太太歪靠在竹榻上扇着小扇。

“是?,刚走,她带来的东西也拿走了,我姨娘不收。”

胡太太哼笑?一声,“假清高。”

安哥垂眼?没说话。

“她没邀你去她家玩?我听说她从长?安请来个夫子。对了,前些天她还从关外带回一批高头大马,也不知是?大宛马还是?乌孙马,你舅舅挺喜欢大宛马。”

这里的舅舅自然是?指她娘家兄弟。

“没有,我感觉这个姨母跟我姨娘挺生疏,好似也不打算常来往。”安哥儿摇头,他?面上露出一丝愤愤,说:“这个姨母不好,还是?我崔姨母好。”

胡太太高兴了,她坐了起来,说:“你都?十二岁了,这才头一次见她,往日连她一口糖都?没吃过,这哪是?真?惦记你。”

安哥儿点头。

“她来找文姨娘做什么?又为何送这么多东西?”胡太太正色问?。

安哥儿掩去种子的事,把遇见隋文安以及买马的事交代了。他?心思敏感,能感觉到隋玉在提及种子时,言语有些许闪躲,想必她不愿意让旁人知晓。

另一边,隋玉一行人出城往城北走,赵西平打听说:“我记得你堂兄脱奴籍的时候,隋慧不就产子了?刚刚送你出来的小子是?她后生的?”

“就是?那?个。”

“年纪看?着有些小。”赵西平看?看?怀里的儿子,说:“我还以为他?只比小崽大两?三岁,还惊叹他?小小年纪就能说会道。”

“我也会。”小崽吃醋了,“你想听什么?我说给你听。”

“你会个屁,你跟你舅舅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要我说,你那?表兄随了你娘……哎!你又咬我,你属狗的?”赵西平捏住他?的下巴,故意说:“你瞧你这个小气的德行,一点都?不随你娘。”

“随我随我,我小气。”隋良认领。

回到客舍还不到晌午, 小崽跟他舅舅回屋大口灌水,再出来,发现门外的空地上没人了, 说话声?从北边传来, 舅甥俩快步跑过去。

青山牵来乌骓,黑马已经吃得半饱, 一身?黑亮的马毛如油亮的缎子在日光下烨烨生辉, 皮下隆起的肌肉似乎冒着热气、流着汗水, 让肌肉隆起的形状更加完美?。赵西平隔着两步远的距离看着它,目光对上, 对方傲气十足,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他走到它侧边,伸手试图触摸马腹, 刚碰上,它立马撂蹄子,同时移开马身?,一个埋首,它试图攻击他。

青山紧张地上前两步, 他大力吹响哨子,尖锐刺耳的哨声扰得乌骓甩头, 赵西平趁机大步退开。

“哎, 你俩可不能靠近, 离远点。”李大当家看见隋良和小崽,他伸手挡一下, 说:“就站这儿看, 别靠近,小心马撂蹄子把你俩踹飞。”

隋玉听到声?回头, 她打?个手势,不让隋良带小崽靠近。

“大人,你先喂他吃些?枣子。”青山递过装着干枣的布兜,说:“这匹马脾气臭,只有在喂食的时候允许人靠近,日子久了,我?们才能上手摸一摸。你在它眼里?还是个生人,个头又大,你靠近它犯怵。”

赵西平短促地笑一声?,他接过布兜,打?量青山两眼,说:“不错啊,会说漂亮话了,生怕我?掉面子。”

“我?说的是实话。”青山继续拍马屁。

赵西平没再搭理,他拎着布兜也没有动作,像是在跟乌骓比耐心,过了好一会儿,趁黑马低头

忆樺

啃草的空档,他丢下布兜,一个大跃步,一手拽着马缰绳,一手摁着马背,踩着马蹬迅速骑上去。

黑马嘶鸣,它左右晃动身?子,拼尽力气要把背上的人摔下去,不仅如此,它冲开人群快速奔跑,奔跑过程中连续起跃,前肢竖起,力图颠倒背上的人。

乌骓驮着人越跑越远,留下的人紧张地望着,赵西平在马背上颠得像个不倒翁,好几次险些?摔下来,隋玉和隋良吓得倒抽气。

赵西平感觉到他引以为傲的下肢力量在渐渐削弱,而?胯|下的马越发暴虐,他心里?有数后,在黑马再一次起跃时,他趁机丢开缰绳,脚也从马蹬里?抽出,手上借力,一个起跳落地,落地也不敢松气,他连打?三个滚,跟黑马拉开距离,他立马往远处跑。

远处的人看不见他的动作,只以为他是被马甩下来的,隋玉吓得大叫一声?,立马跑过去,其他人也跟着,没跑多远看见赵西平站起来了,这才卸下一口气。

两地之间隔了不短的距离,黑马平静下来了,隋玉一行人还没跑过来,赵西平试探着靠近,赶在黑马暴起踹人前勾起拖在地上的缰绳,他牵它往回走。

“什么情况?你摔着了?有没有事?”隋玉累得大喘气,紧张地打?量着形容狼狈的男人。

“没有,我?自己跳的马,不是从马背上摔下来的,没有受伤。 ”赵西平解释,他指了指跟在后面的高头大马,说:“它瞧不上我?,我?也没法驯服它,你再给它找个主人,卖个好价钱。”

“这会儿看它又正常了,之前那会儿,它跟个疯马一样。”徐大当?家感叹。

“可不能乱说,好马难驯,它血统好,自然要傲气一些?,跟疯不疯没关系,只是我?们之间没缘分罢了。”赵西平否认疯马一说,这话传出去,乌骓的身?价可大打?折扣了。

“随口一说,没那意?思。”徐大当?家解释,“汗血宝马就是这个性子,不服人,就是认主了也只认那一个人,只服强者。”

赵西平把缰绳丢给青山,说:“牵走,你留着心,别让人靠近它,免得它伤人。”

青山“哎”一声?,他掏出三个甜枣抛给马,它跟他一起哒哒哒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