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了两个奴仆,其他人没事。”黄安成观察其他人的脸色。
“没事就好,女人走商到底是?比不上男人有威信。不过你家的当家人跟赵千户的媳妇都?是?胆大的,出了这事还敢整合商队继续西行,是?干大事的人。”一个蓄着长须的守城官拍了拍黄安成的膀子,说:“以后哥哥们跟着你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黄安成听出了意思,这些人对宋娴和隋玉组商队出关是?有微词的,但也?不乏敬佩,想到此,他面上露出不自在?,往日在?同?僚面前?他没少抱怨,想到这些人会在?背后讥笑他,他彻底沉默了。
另一边,赵西平带着丁全去校场,一路问清楚情况才打发他去医馆看伤。
“账记在?我?头上,赶明儿我?进?城带钱去结账。”赵西平想了想,说:“你回去了当着小崽和隋良的面再讲讲那晚的情况,主要是?你主子如何冒险救你,又?是?如何的英勇。”
丁全笑着应是?。
等赵西平下值回去,就见赵小崽挺着胸脯满脸骄傲地宣扬她娘冒火救仆的事。
“……我?娘说了,鬼火不是?鬼下的法术,是?人尸和兽尸腐烂后聚在?一起的浊气,火一燎就着了,等气烧空了,火就灭了。当然啦,我?娘还说了,这种火用水浇不灭,要用沙土埋。”小崽把?木板上的话背得滚瓜烂熟,他大声跟清点粮草的客商说话,还不忘嘱咐说:“伯伯,你要是?遇见鬼火可别害怕,那不是?鬼。”
“好好好,我?不害怕。”客商点头,他纠正说:“不过你要说些好话,我?可不想遇见鬼火。”
小崽踢了踢脚,他凑近一笑,提条件说:“你要是?帮我?给我?娘捎东西……”
客商大笑,他说这孩子怎么巴巴地凑在?他身边一直叨叨,原来是?有事相求。
是?小崽亲手写的字,他跟老夫子学会写字了,一板歪歪扭扭的大字,除了娘还是?娘。
“你娘给你捎了什么东西回来?”赵西平推着儿子进?屋,问:“有没有我?的?”
小崽翻出一根肉干递过去,说:“我?娘跟我?讲了她遇见沙尘暴和鬼火的事,舅舅给我?念了。”
“木板呢?拿来我?看看。”赵西平问。
“老夫子拿走了。”
当晚,陈老找到赵西平,他想埋堆鸡骨和猪骨,再寻些无人认领的人尸埋在?荒野上,打算按隋玉的说法试着做一遍,看能不能造出鬼火,解开鬼火之谜。
赵西平也?有些兴趣,他思索一会儿,说:“长城根下埋了不少死人,等天热了,我?带你去北边看看。”
这一等就是?两个月,忙完春种,送走进?关出关的商队,等客舍的生意冷清了,赵西平带着隋良和小崽,又?由?二黑护着陈老,五个人在?夏日的傍晚骑着骆驼去长城根下。
跟监察兵打听到掩埋死尸的地方,还没靠近,月光下,赵西平已经看见了堆成山的人骨,甚至还有肿大的死尸。
“好臭。”小崽捏紧鼻子,他没见过死人,还不太明白现在?的情况。
“姐夫,你说我?姐要是?知道你带我?们来这个地方,你会不会挨骂?”隋良瓮声瓮气地问。
“嘘!你们看。”赵西平喊。
远处,两簇蓝白色的火苗半浮在?人骨上,像是?听见了人声,两簇火苗陡然飘起,飘飘然地在?半空滚动。
二黑吓得“嗷”的一声,“鬼啊!”
陈老也?吓出一身冷汗,他催着二黑牵骆驼快走。
赵西平直直地望着,还是?隋良耐不住了,他抽骆驼一鞭,说:“别发愣了,快走啊!”
“爹,你心?跳好快。”小崽揭穿他,“你也?害怕吧?你让我?看一眼,我?不怕。”
“看个屁,跑啊!”赵西平催骆驼,“它们追上来了。”
一群叶公好龙的人在?黑夜中狂奔,远在?千里之遥的葱岭,隋玉一行人正在?山谷中行夜路。
“穿过这个山谷,再翻过一座高山,就是?大宛了。”花岁春说。
而在?群山万壑的另一端,五个光头僧人涉水而行,目的地也?是?大宛。
抵达大宛
当?黑夜消退, 黎明来临时,红彤彤的太阳从山顶升起,明晃晃的光晕笼罩着崇山峻岭, 打瞌睡的人转醒, 一睁眼,硕大的太阳悬浮在人的头顶。
“主?子, 快醒醒, 快起来看日出。”甘大眼不眨地大喊。
隋玉打着哈欠钻出帐篷, 随即又喊:“快,快出来, 好大的太阳。”
这?是隋玉见过的最大的太阳,站的高离天近,她觉得伸手就能抓住太阳, 心中更是有一股冲动:往高处跑,追着缓缓升起的太阳攀上山峦的最高峰。
大多数人听到惊呼都出来了,他们?震惊又沉默地望着太阳在云海攀爬,晨雾寒霜如烟,在绚烂的光晕下一缕缕消散。
待日头高升, 隋玉回神,她这?才发现骆驼群也乖顺极了, 一个个安静地望着天。
“真好看。”小春红赞叹, 又惋惜说:“可惜陈老没看见, 他要是看见了,准能写出三?五篇诗赋, 不像我, 思来想?去?,只能夸好看二?字。”
“我看你也有诗人的才情, 看见好看的东西就想?吟诗作赋。”隋玉调侃她,“陈老没看见你看见了啊,回去?了你好好跟他学习,过个三?五年,你就能写诗作赋了。”
小春红掩嘴笑,她钻进帐篷去?穿衣裳,山上冷的很?,再往上二?里地的山头是冰雪覆盖,六七月了,山上的寒气?逼得人还要穿袄披袍。
土坑里的火早就灭了,扒开浮灰还能看见火星,小喜扯把干草捂上面大口吹气?,待火苗飙起?,将冷透的早饭热一热,众人吃个肚饱,牵着骆驼继续爬山。
山体陡峭,高处寸草不生,凹凸不平的石块在风雪的侵蚀下打磨得光滑,寒霜落在上面结冰,稍不注意,人和骆驼都滑蹄。
“都慢点,看仔细了再下脚,这?要是摔下去?,不是摔断腿,就是磕破头。”隋玉念叨。
张顺闻言充当?她的喉舌,再高声重复。
一路有惊无险,行走半天,在晌午时分方才走下寸草不生的山壁。
又耗半天绕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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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向的山坡,山路蜿蜒向下,在天黑时,隐约能听见山下的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