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都尉从气味浑浊的?饭堂出来,听见狗叫,他嫌弃地掩掩鼻子,带着点头哈腰的?崔六大?步离开。

隋良悄摸摸追出去看?一眼,一眼瞧

见刚刚还笑眯眯的?胡都尉阴着个脸,抬手?狠狠扇他小舅子。

他吓得一抖,连忙又退进门。

“怎么解决的??”隋玉问。

“以崔六的?名义赔偿商队两万钱,躺在医馆的?三人由崔六出钱治伤,死的?两个人厚葬,另外,那个商队好像还有什么目的?,胡都尉也答应了。”老牛叔说,“反正这?事是压下去了,商队不会?再报官。”

隋玉点头表示了解了,“这?次胡都尉的?腰包又要大?出血。”

老牛叔笑笑,转而又说:“对他来说,这?点钱不算什么,还有心思?想别的?。”

隋玉不接话。

没说话声了,小崽眯开眼,隋玉重重拍他一下,他赶忙又闭上眼,面上含笑,埋进她怀里继续装睡。

老牛叔出去了,屋里安静下来,隋玉轻轻拍着小崽的?背,哄他午睡。

天色渐暗时,河对岸的?商队收捡了货物搬过来住,驼队也都牵了过来。

晚饭的?时候,隋玉从主人院出来被人叫住。

“玉掌柜,我来送房钱。”是上午哭天抢地的?那个客商,他疲惫地说:“损坏的?货物有人赔偿,置丧和?治伤的?钱都有人负责,我们?没有亏太多,不该欠你?房钱的?。”

隋玉没有假客气,她收下房钱,关切地打听:“送去医馆的?人如何了?”

“都救回了命。”

“那就好。”隋玉欲言又止,到底是没多打听。

“娘子,小崽在找你?。”小春红喊。

“来了。”隋玉应一声,她跟面前的?客商说:“节哀顺变。”

客商点点头,转身?回客舍。

隋玉走进西厨,问:“小崽在哪儿?”

“我骗你?的?,小崽没找你?,只是给你?个脱身?的?借口。”小春红笑着说,“我做的?对吧?”

隋玉点头,“做的?对。”

“对了,娘子,河那边客舍的?人都走了,喂骆驼的?、洒扫的?、挑粪的?通通走光了。”小春红又说,“那个客舍是不是开不下去了?”

隋玉觉得很有可能,没倒的?三进客舍还有两堵歪墙,不知道能不能矗立着度过这?个冬天,这?种情况哪有人拼着不要命住进去。若是另外三进客舍也塌了,她觉得胡都尉舍不得拿钱再盖。

这?简直是一场闹剧,春天开唱,年末落幕。

然而不过两日,崔六竟然找上门说要把河对岸的?客舍卖给隋玉,隋玉压根没见他,直言说不买沾过人命的?房子。

但?崔六哪肯放弃,赔偿的?两万钱都是他自掏腰包的?,一下就把家底掏干净了,他现?在一心琢磨着把这?个不挣钱的?客舍甩手?,最好能卖个两万钱,还能去他姐夫那里讨个笑脸。

崔六接连三天登门,隋玉烦了,她想起赵西平,若是他在家,这?个狗东西哪敢来歪缠。

当天夜里,突降大?雪,恰逢大?风天,隋玉让甘大?甘二带着青山他们?过河推倒摇摇欲晃的?黄土墙。

编纂剧目

一阵轰鸣声, 墙倒梁塌,雪粒簌簌飞溅,应和着寒风, 坍塌声如惊雷闷在罐子里, 罐子破了,声音也就止了。

“走了。”张顺说一句。

十来个?黑影又悄无?声息离开, 雪地上凌乱的脚印很快被风雪扫平。

在?天光大亮时, 坍塌的房屋蒙上厚厚的积雪, 打眼一看如一座两人多高的矮山,支楞的茅草成了雪中唯一的灰黄色。

殷婆、翠嫂和林婶带着阿羌早起做饭, 走?出客舍抬眼一看,风雪迷眼,又赶忙低下?头, 走?进西?厨了,几人反应过来不对?劲,相互对?看一眼,又不约而?同退回去。

“河对?岸的房子呢?”殷婆惊呼,“又塌了?”

“全塌了, 看样子是昨晚风雪太大,把房子压塌了。”翠嫂说。

老牛叔听到声走?出来, 问:“一大早, 你们不做饭在?喊什么?”

“你看, 对?面的客舍塌了,全部塌了。”殷婆面上带笑, 声音里含着幸灾乐祸的意味。

老牛叔眯眼细看, 他想起昨晚半夜听到的动静,心里有?了思量, 开口说:“不关咱们的事,赶紧做饭。”

小春红和柳芽儿她们紧跟着穿好衣裳出门,看见河对?岸的房子全塌了,无?不欣喜,老牛叔交代她们在?客商出门前不准去河对?岸。

灶房顶上冒起炊烟时,奴仆们开始清扫地面的积雪,每进客舍门外?都铲出一条通向西?厨的小路。

客舍里住的镖师听到动静出来开门,门一开,甘大甘二等人从?灶房引火去锅炉房生火烧热水。

“昨晚下?的雪不小。”有?镖师穿好衣鞋起床了。

“河对?岸剩下?的三进客舍在?昨晚又塌了,全塌了。”张顺主动提起,“幸好房子里没有?住人,不然就是砸不死人,冻一夜也冻死了。”

“又塌了?”镖师惊讶,他们纷纷往外?走?,嘴里念叨说:“这盖的什么房子?这不是害人命嘛。”

河对?岸已经没有?房舍的影子,一座两人多高,五丈多长的小山横亘在?河西?,木椽子横七竖八地戳在?黄土堆里,上端落层雪,积雪的边缘能看出木头本来的颜色。

“这木椽子冻一冬,开春化了雪,拿来烧火合适。”有?人奚落一声。

“过去看看?”一个?镖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