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个时候,李玉梅就一头撞上来了。她事先也找人打听过一番,发现顾家所有的条件完全符合她之前心里想的那样,于是便痛快的应下了,还要了一笔高价的聘礼,正好让他爹娘把家里的债还了一部分。
“你、你……”李玉梅在娘家时性子便强势,嫁过来以后,顾大生是个不怎么出头的懦弱汉子,让她在顾家也是说一不二,还从来没被人这么顶撞过,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她一拍大腿便坐在地上哭嚎起来:“哎呦!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哟,娶了这么个顶心顶肺的儿媳回来,天天和她婆婆对着干。”又扯开嗓子喊道:“顾良、顾良,你在哪儿,快看看你这媳妇儿,她这是想气死我啊!”
乡下妇人胡搅蛮缠的撒泼大多都这副模样,朱氏微翻了个白眼,没理她,径自去忙自己的事儿去了,至于顾蓉,早在她娘和她嫂子刚吵起来的时候,她就自己偷偷的溜出家去找村里其他的姐儿玩去了。
这阵鸡飞狗跳的动静倒是被邻居和抱着儿子刚从顾柳家看完新屋路过的夏天冬听了个正着,都捂着嘴偷笑,转眼又成了个笑料在村里传了开来。
顾家那边发生的事儿顾柳一概不知,他还是照常忙活着自己的事儿。
新屋盖好以后还得放个几天才能搬进去,得散散屋里头木头和泥水味儿,不过不用再每天山上山下的来回跑,顾柳便轻松多了。
獐子换了不少钱,他们手里的银钱一下又丰了,于是云裴也不像之前绷的那么紧,而是在家歇了两天,也帮着顾柳一块收拾准备搬下山的东西。
这一天,顾柳说想趁入冬前做一点腊鱼吃,于是,吃过午饭以后,云裴便提了张网和顾柳一起来到了河边,准备下网捕鱼,顺便再看看能不能抓点泥鳅回去。
霜降之后天气已经很冷了,晌午虽然出了太阳,但河水还是冰的很,云裴挽起裤脚趟进水里试了一下觉得冻脚便让顾柳不要下来,在岸边帮着捡泥鳅就好。
挑了个水流没那么清又没那么急的地方,云裴开始弯腰摸起了泥鳅。
说起来,他俩今年还没吃过一次泥鳅,入秋以后,不止河里的螺肥了,泥鳅也肥了,正是吃的时候。
泥鳅一般都钻在河底的烂泥里,滑不留手的,抓的时候动作要快,云裴之前也经常去河里抓泥鳅,有经验,手上力道也合适,没一会的功夫就一条一条的丢上岸。
他在河里摸泥鳅,顾柳就在岸上捡泥鳅。
泥鳅滑手,怕抓到以后跑了,云裴摸到以后都是直接丢到岸上来,离了水的泥鳅拍着尾巴在岸边噼啪直跳,顾柳就赶紧捡了放进桶里。
河水向东,哗啦作响,云裴手臂出水时带起一阵晶莹水花,阳光从两人头顶照下来洒落在他们身后的河面,波光粼粼,恰巧这时一阵风吹过,小河荡起微波,两人映在河面上的倒影也跟着轻轻摆动,他们脸上都是带着笑的。
这日子是过得越发舒心了。
这一片山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住,河里的泥鳅没人摸,几乎都是他们的,没一会便摸够了一小桶,顾柳见差不多了,便对云裴说够了,让他赶紧上来。
即便是火气再旺的男人这种天气脚在河里泡了那么久都冻得慌。
顾柳见云裴上来以后嘴唇都冻得有些发白,有些心疼,道:“晚上回去我再煮点生姜艾叶水来泡泡脚。”
云裴笑着点了点头。
在大石头上坐了会,晾干了脚,又穿上鞋袜,顾柳说还要去附近的林子里看能不能挖点秋笋,云裴便说他也一起去,顾柳去挖笋子他去捡柴火,到时候一块用板车拉下山去。
这样忙忙碌碌一下午,等天色暗下来一点时,云裴背着担柴火找了过来,过来后往顾柳的筐子里看了一眼,见他的筐里除了四五颗肥圆的竹笋之外还装了不少东西,山核桃、拐枣,甚至还有好几大串的地环。
云裴有些惊讶,用手抓一串来看:“竟然还有地环。”
地环又叫做螺丝菜,长得跟虫子一样,但其实是非常出名的山珍之一,这东西如今在山里已经不太多见了。
“是啊,前面的拐角的小坡上找到的。”顾柳也笑,“过两天下山了拿来腌成咸菜吃。”
“嗯。”云裴也点了点头,把地环扔回竹筐里,又问他:“要回去吗?”
顾柳看了眼天色也不早了,便点了点头,站了起来掸了下手上的泥,云裴又道:“那你先回去,我去河边把渔网收回来了。”
既如此,顾柳就背着竹筐回去了。
竹筐里装了笋子有些沉,回到家后,顾柳把沉重的大竹筐卸了下来,便去灶房里舀了烧水,洗手,然后准备生火做饭。
暮秋天凉,顾柳用冷水洗了手以后手有点冰,活动不开,正好中午才烧了灶,灶膛里如今还有些余温,顾柳便把手伸进灶膛里去摸了下,想暖暖手,结果却摸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刚碰到的时候只觉得有点凉,再摸了两下发觉有些滑滑腻腻的,还摸到了一层有点像是鳞片的东西。
顾柳低头一看,结果一个刹那间,唇上的血色褪了个干净。
“啊!!”
云裴提着桶鱼正要进家,才走到门口便听里头的顾柳传来一声惨叫声。
第43章
“怦”的一声,云裴手里水桶落地。
他的唇角绷了起来,人快速的推开门往里闯,还顺手拿了根打猎用的长矛,直到在灶房里看见安然无恙的顾柳一颗心才稍稍落下一些。
“怎么了?你有没有事?”云裴这会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握着他的手,急急问道。
顾柳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眼里别着泪,一见到他就往他怀里跳,手胡乱的指向灶台的方向,哆哆嗦嗦的说道:“蛇,有蛇。”
他的头埋在云裴的怀里,声音又打着哆嗦,一开始云裴还没听清,只能伸手拍着他的背一下一下的安抚他,又查看了一下顾柳身上没什么伤,这才下放心。
好一会,顾柳才缓过来,擦点眼里被吓出来的泪,拉着云裴往后急退了几步,这才开口道:“灶膛里盘了只蛇。”想到刚才的事儿,顾柳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揪紧了云裴的衣裳,“我刚还不小心用手摸了一下。”
“蛇?”闻言,云裴才放下的眉头又蹙了起来,拧成了个川字。
是他疏忽了,深山里确实经常会碰见蛇,尤其现在是晚秋,很多蛇褪了皮以后会想找个暖和一点的地方冬眠,而顾柳中午又烧过灶,灶膛里暖和,估计就是因为这样才会有蛇爬进了灶里。
以前每次他上山的时候都会带上驱蛇的药,这次想着在山上住的时间不久,而且马上他们也要搬回山下了,便没有带上。
山里的蛇好些都是有毒的,要是被要上一口可不得了,幸好没出事。
这样想着,云裴便忍不住一阵后怕,不放心,又回头问道:“刚才你没被那蛇咬到吧?”
顾柳摇了摇头:“没有,我就摸了一下觉出不对就赶紧缩回来了。”
云裴这才放心,对顾柳说:“你先出去,到屋里等着我。”想了想,又觉得不妥,也不知道屋里的其他地方还会不会爬进蛇,只能对他说:“你去屋里找个高处坐着,别下地,我去抓蛇,有事儿你就喊我。”
顾柳抿了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