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柳摇头,弯弯眼,回道:“不累。”
跑来跑去是折腾了一点,不过他却不觉得累,看着新屋一天天的盖起来,他满心里只有火热,只盼着能快些完工才好。
两口子在院里温存了一会,云裴背上东西出门了。
等云裴出门以后,顾柳便拿着大扫帚开始扫院里的落叶,其实他昨天傍晚才扫过的,不过如今这季节正是山里乔木掉叶子的时候,得勤些打扫才行。
院子扫完,太阳也出来了,气温也开始变得暖了一些。
顾柳是个闲不下来的性子,说是在家歇一天,但歇久了也闲不住,总想找些事情来做。
木屋只是猎户在山里用来临时歇脚的地方,没打算在这儿生活,因此建的时候本就不大,他们又从山下搬了许多东西上来,便显得院子里更加逼仄了。
小院的东边放了一个横木架,每一层上都放了一张竹匾,用来晒一些山货和菜干子,西边是一张大木头墩子,旁边还放着一把斧子,是平时劈柴的地方,中间拉了两个竹架和竹竿,用来晒衣服和被子。
仅仅这几样东西都快要把院子给占满了,他再想弄点别的也没位置了,顾柳想了想,干脆背上竹筐,带上了干粮和水,准备到山里捡板栗,再看看能不能多采些山货回来。
山里比山下更加清寂。
他们住的小木屋已经属于后山的范围,村里的人不管是挖野菜还是采菌子,摘果子的寻常都不会到这里来。
深林空旷,只有他一个人,脚踩在落叶上“咯吱”作响,好在林子里不时会传来几声低沉悠远的布谷鸟叫声,山里的虫子也还没冬眠,不然太安静了倒真显得有些吓人。
搬来小木屋住的第二天,顾柳就让云裴带着在附近的林子里走了一边,如今他自己一个人也能认路。
再往北就是更深的林子了,里头可能会有大型的野兽,云裴特地叮嘱了他一个人时不能往那边走,西南边不远的地方有一条河,平时他们用水洗衣服都往那边去,倒是东边,顾柳记得走远一点是有几颗板栗树的。
于是,顾柳便背着竹筐往东面去了。
一路走去,板栗还没找着,倒是看见了不少成熟的果子。
秋天时丰收的季节,不仅是地里的粮食,就连山里的果子也熟了不少,他们住的地方没人来,到处都是可以采食的果子。
顾柳面前的这颗叫做酸溜子,结出来的果实是球形,酸溜子还没熟的时候打出来的果子是有毒的,不能吃,只有彻底成熟以后,外头的果皮变成了紫黑色,这个时候才能入口。
顾柳摘了一串,用衣裳擦了一下然后放进嘴里咬破,酸甜的味道便在唇齿间溢开,清新可口。
不过这东西吃几颗尝尝味道就好,也不能多吃,所以顾柳也没摘,继续往前走。
一路上还碰上好些野果,像是蛇莓、灯笼果、山捻子、山梨之类的,要是遇上些甜的好带的,顾柳就摘了放在竹筐里,累了就歇一会。
向东走了好一会的路,终于看见了前头一大片栗子林。
板栗一般在九月到十月的时候成熟,这会儿正当季,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有不少人上山去捡,回到家晒了去卖,拿来烧菜,都可以。
板栗树高大,要是要摘的话得用长长的竹竿去打才行,而且没有剥壳的板栗外头包着一层长长的毛刺,砸在人身上生疼,好在板栗熟了以后自己就会从树上落下来。
顾柳来的时候,便见大大小小的毛栗子落在周围的草丛和枯叶里,因为没有人来捡,一地都是。
看见那么多的板栗,顾柳的眉眼都笑弯了。
把竹筐卸了放在地上,顾柳拿了火钳便开始把板栗拾进筐里。
板栗包在毛刺外壳里,直接用手去捡很容易就会被刺伤,要是不小心踩上一脚,鞋子底儿薄的连鞋底都能被扎穿,所以顾柳出门时特意把家里的火钳也给带了出来。
这种钳子的钳头长长的,像是两根筷子一样,平时在家生火时用来夹取大灶里的柴火用,如今用来拾板栗也很好用,都用不着弯腰就能把地上的板栗给捡了放到竹筐里。
地上的板栗比顾柳原先想的要多的多,带着刺壳的板栗放在框里又比较占位置,顾柳出门时一左一右分别背了一个空的竹筐,不一会的功夫就被放满了。
可顾柳抬眼一瞧,捡回来的板栗还不到地上的四分之一,于是,想了想,他决定回家再拿几个空的竹筐过来,顺便背一筐板栗回去。
至于另一筐就放在原地,反正山里只有他一个人,也不怕有人来偷。
来回一趟很快,等顾柳回来的时候,竹筐还好好的待在原地,这一趟他又从家里拿了四个竹筐来,因为带了水和干粮,中午顾柳也不打算回去了,就专心在林子里拾板栗。
日头渐渐高了,阳光从树叶间的缝隙投落下来,头顶不时飘落几片金黄的叶子。
秋天到,山里的小动物们也都忙着往窝里藏东西准备过冬,偶尔有一两只花栗鼠从枝头窜过,两边的腮帮子因为藏满了松果而鼓的满满的,毛茸茸的大尾巴在身后一甩一甩,十分可爱。
顾柳无意中看见,忽然觉得自己这种往家里搬板栗的行为和松鼠藏松果过冬的样子有些像,忍不住傻笑了起来。
直到半下午的时候,顾柳才把这片栗子林的板栗给拾了个干净,中途他又回过一趟家,这次干脆拿了一个麻袋过来,把竹筐里的板栗都倒进麻袋里。
用火钳细细地把周围的草丛和枯叶都扒干净了,确认没有漏了的,顾柳这才背起竹筐往家走。
连上家里的那两筐,还有他背上背着的这小半筐,顾柳今天足足捡了一大麻袋加上两筐半的板栗。
装满了板栗的麻袋沉得很,顾柳一个双儿自然扛不动,只能用麻绳把麻袋的口子绑紧了,在前头拖着走,一边走还得一边护着背后的栗子,走一段就得歇一歇,多少也显得有几分狼狈。
然而即便这样,顾柳心里还是很高兴。
那么多栗子带回家,晒一晒,过两天等外头的刺壳都晒的裂开了,剥下里头的板栗肉,可以背上一筐送到马家去。
山下也有栗子树,只不过前山那块人去的多,栗子肯定捡不到那么多回来。
剩下的,留下一点和他云裴自己吃,其余的都可以拉到镇上去卖,虽然一斤板栗不值多少钱,可他这一麻袋里也能剥下不少板栗肉呢,攒着攒着也能卖不少钱了。
好不容易把一麻袋的板栗给弄回家,顾柳已经累的不行了,也干不动别的活儿了,把麻袋拖进院里以后便坐在院里歇脚。
今天拖着麻袋走了不远的路,他的手都被麻绳勒出了几道红印子,有些火辣辣的,晚点还得弄点草药来敷一敷。
歇了小半个时辰,顾柳才觉得缓过点儿劲儿来,瞧着天色不早了,敲了敲腿,又开始到灶房里生火,准备做饭。
不多时,云裴也回来了,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身后还牵了只獐子。
顾柳从灶房出来一看,忍不住有些惊喜:“今天竟然打到了獐子?”
獐子其实是一种鹿,只是跟别的鹿比,獐子的体型最小,身体比梅鹿、狍子这些都小上一圈,头上也没有角,但獐子却比许多鹿卖的都要贵,价钱仅次于梅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