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蕴看着颤颤巍巍发着抖的周洺，忽然觉得很没意思。

周洺实在是太好对付了，这人的把柄到处都是。

他若是还在，肯定会想来陈婉和邵原阳这边看一看，谢知蕴压根没必要去玄天宗或者白石山蹲守，那样太愚蠢了。

第60章 59

周洺的身上全部都是颜君的味道，真让人讨厌。

为什么选择这种东西陪伴在自己身边？无聊的话，不是还有自己吗？谢知蕴没法理解。

“放心好了……我什么也不会做。”他柔声道，“别紧张，来，我们先聊一聊，这些年都找不到人聊，可寂寞了。”

周洺看上去要晕倒了，谢知蕴又说：“放心，别弄得我像是在欺负你一样，怪可怜的。”

脚下的大地变得分外灼烫，周洺感觉吸进嘴里的空气都是炙热的，他艰难地问：“……你、你是旱魃？到、到底为什么……”

他想到那些死去的百姓们，目中悲戚，却听到谢知蕴说：“这不能怪我，我本就是因灾害而生，这不能受我的控制，你能理解吧？”

“可是你现在……现在就在伤害别人，你还夺取了别人的身体不是吗。”周洺苍白地说，在这种绝望的时刻，他居然只能拿出颜君的名号来吓唬对方，“你不能这么做，颜、颜君大人是不会放过你的。”

谢知蕴要被他逗笑了：“阿君？你以为他和我有什么差别？他若是真的来了下界，你觉得大家不会害怕他吗？”

周洺说不出反驳的话语。

他知道颜君和谢知蕴本质上是很相似的。对他们而言，死去的人不过就是一个数字罢了。

“何况，他还答应过不杀我。”谢知蕴笑道，“你要是想停止这场灾难，说服我比祈求他更为有用。”

周洺茫然道：“……他为什么答应不杀你？”

“这也是为了你呀。”谢知蕴用撒娇的口吻抱怨着，“阿君当年为了救白石山上的那群废物，答应帮我找回力量，让我放他们一马，否则，我可没那么快恢复自己的力量……”

他观察着周洺的表情，勾了勾嘴角，耸耸肩笑道：“所以，说来都要怪你，若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那么快重现于世。”

周洺呆呆地站着，他的身躯晃了一下，似乎随时都要倒下去那样。

“不过，你也没必要在乎那些了。毕竟你现在有无尽的漫长生命，何必去在乎别人的生死？”

“别……”周洺痛苦地摇着头，“别说了。”

谢知蕴低低地蛊惑着：“一觉醒来，什么都变了，还不如在那个时候”

他微微眯起双眼，轻声道：“在那个时候，彻底被我杀死。”

周洺的眼睛逐渐失去光彩。

“永恒的生命是很寂寞的……”谢知蕴放轻声音，看着他空洞茫然的表情，说，“看着亲朋好友一个个离开自己的身边，感到很悲伤，也很讨厌这样的自己是不是？我理解你，对你而言，永生是个灾难，不如让我来”

他的话还未说完，周洺的手便忽然掐住他的脖子，止住了谢知蕴之后的话语。

天空变得暗沉下来，谢知蕴抬起头，猝不及防撞进对面那双幽深的瞳眸。

他断断续续地笑着，道：“哈……阿君，真的是好久不见了，你一直呆在上面，我都要寂寞死了。”

“你想让我下来？”颜君说，“那你自己想办法吧。”

谢知蕴按着颜君掐着他脖子的手腕，亲密地笑道：“我这不是在想办法吗？”

颜君垂着眼睑，盯着那只手腕，眉宇不由得稍微蹙了一下。

随着谢知蕴的举动越发暧昧，颜君的双眼也闪过了一丝冷意。

他低声念了一句什么，下一秒，谢知蕴抓着颜君的那只手腕便忽然断掉，他感应到什么，猛地退后，避开了左方突然袭来的利刃攻击。

他无趣地看着自己断掉的手臂，抬头瞧了一眼突然出现的美丽鲛人，道：“你为什么总是坏我好事？”

泉陵阴霾道：“你为什么总是缠着颜君大人，这么多年还不死心？”

谢知蕴黏黏糊糊道：“我们之间的纠缠可是永远的，哪里断得掉呀。”

他望了一眼不远处的颜君，发现他只是低着头，很认真地在揉着腕子上那道红色的圈痕，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我们不如合作？”他看向泉陵，“当一条狗的滋味不好受吧，我们可以一起享用阿君。”

他有些迫不及待想和颜君陷入厮杀之中，直至他们再一次陷入沉睡，不停轮回，纠缠永远。

“……神经病。”

“你这样就满足了吗？”谢知蕴挑了一下眉头，“如果你真的想要拥有阿君，我贴心地建议你可以从那只半妖身上下手。”

泉陵以自己甩过去的尾巴，作为谢知蕴问题的回答。

颜君微微垂着头，看着清澈的碧波河倒映出来的影子，用手摩挲着这具身躯的嘴唇，陷入沉思。

如水般的盈盈月色落下来，颜君抬头望着垂在夜幕上的皎洁明月，忽然意识到，再过不久就是中秋了。

他决定送周洺一件礼物。

鲜血淋漓的泉陵从林间走出来，他不在乎自己身上的痕迹，只是半跪在地上，等待着神明的命令。

“等到月圆之夜的时候，再把他带回来。”颜君道，他忽然低头望着那纤细的手腕，又补充，“不要让谢知蕴碰他。”

泉陵细语道：“我知道了，颜君大人。”

在那具身躯即将倒下来的时候，泉陵用尾巴揽住了周洺，并把他小心地放在地上。

周洺睁开双眼，就瞧见在透彻的月色下，鲛人那张显得不真实的精致面容，心顿时窒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