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洺头晕目眩，小骆已经不在了吗？

小鲤带他去见了小骆的女儿，那个姑娘也有了自己的丈夫，她抱着自己的儿子，很震惊地看着周洺：“哇……你居然是周洺哥哥，我居然真的能见到你！你是爸爸很重要的人吧？”

她叽里呱啦和周洺说了很多很多话，周铭听着她的言语，一时间百感交集。

他心中的失落，不知何时也消失了。

小骆已经走了，但是他的生命还在继续延续，从这个姑娘的话里，他知道小骆其实过得很幸福。

……这才是正常的爱情吧。小骆遇到了得以陪伴一生的人。对他而言，长寿已经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了。

小鲤絮絮叨叨和他说了很多，她虽然老了，但精神却还是很好。

她说叶宵在玉春生下孩子后，便一个人离开了，而玉春也去外头潇洒自在了，说到这里的时候，她忍不住对着周洺抱怨起来。阿锋只顾着修炼，他讨厌玉春，别提照顾玉春的孩子了，小牛和小骆在外头没回来，雪枝又时不时陷入沉睡，小鲤只能一个人拉扯那个孩子，也是因为对方，让小鲤决定一直留在白石山，并且萌生了让这里成为半妖之乡的想法。

这的确是玉春会做的事情，周洺复杂地想，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了，玉春应该也不在了吧。

小鲤那时候一定很辛苦。周洺有些讨厌起自己睡了那么久了，比起睡了千年，他更宁愿自己就剩下两年的寿元。他实在是错过太多了。

雪枝从小牛房间走出来，她看着一脸怅然若失的周洺，轻声说：“周洺大人，你现在要去见夫君吗？”

“……没有打扰你们吧？”周洺没想到这么快，他觉得二人应该有很多话要说才是。

雪枝摇摇头，她的神情有些冷漠，周洺有点不自在地想，难道他们吵架了吗？

吵架好像也很正常，他想到邵原阳和陈婉打闹的样子，等会见到小牛，他得说一下对方，姑娘家还是要让着一些，不能总是和人对着干。

小牛也老了很多。周洺做了心理准备，面上也没有显得很意外。

他见到周洺也很惊喜，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是个爱哭鬼，明明都这么老了，却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和小鲤一样，虽然过了千年，但身上还有着过去的影子，周洺的眼睛酸了一下，原来就算过了那么久，也有着没有改变的东西。

小牛擦掉眼泪，问：“周洺哥哥，你在颜君大人那里应该很幸福吧？”

周洺面上浮现出来的笑容顿时僵硬了。

小牛神情变得肃然：“……你不想去吗？”

说实话，周洺不想再去那个冰冷华丽的上界了，他又不像阿锋他们想要升龙，在不在上界根本无足轻重，颜君也不需要他，这没有任何意义。

周洺沉默片刻，很轻地点了一下头，但他很快板起脸，转移话题：“别说这些了。你刚才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惹雪枝生气了？”

“……她让我飞升。”小牛说，“毕竟再怎么延长，下界之人的寿命终究会到尽头的。”

“你不想飞升吗？”

“因为飞升后的大家都很奇怪。”小牛很惶然说，“感觉大家都变得很冷漠……”

周洺不喜欢上界，可如果飞升后，能获得永久的寿元，一直和自己的道侣在一起，这似乎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他安慰道：“但是雪枝还是很在意你啊，我想即便飞升了，对于道侣的心意也是不会变的。”

小牛露出有些痛苦的表情：“不是这样的！周洺哥哥，雪枝她……她根本不喜欢我。”

“……你说什么？”

小牛迅速打量四周，不安地看了一眼天花板。

他掐诀使了个术法，压低声音，很难过地说：“我本来就该放她走的，但因为我的自私，纠缠了她那么多年。她其实根本不喜欢我，她喜欢的明明是阿锋哥哥，但是那天她突然和我说，要我和她成亲……”

周洺惊愕地看着小牛。

“这很奇怪吧。”小牛近乎要哭了，“我以为我会让她喜欢上我的，但不是这样的，她根本不喜欢我。”

周洺想到了那根奇怪的红线，想到了当年自己在螭龙庙里向凰女讨取到的那颗结缘石。

第53章 53

周洺面色惨白，他身体剧烈地痉挛了一下，小牛吓得大惊失色：“你怎么了，周洺哥哥？”

“是……是我的错。”周洺白着脸，颤着声音对小牛说了关于红线的事情，“对不起，小牛，都怪我。”

小牛听完周洺的话后，整个人呆滞不已。

这实在是太恐怖了。他努力镇定着神色，说：“周洺哥哥，这不是你的错。我知道这一切很古怪，我却还是自欺欺人地和雪枝在一起。我自己也有问题。”

“……而且如果要怪，”他压低声音，“明明也是怪……”

周洺却忽然跳了起来，他立刻伸出手惊恐捂住小牛的嘴巴：“你、你不要乱说。”

小牛沉默片刻，把周洺的手扯下来。

他看到周洺害怕地四处环视着，满面惊惧，心中忽然泛起一阵酸意。

明明以前的周洺不是这个样子的。

阿锋他们在上界，看到如今的周洺，难道一点反应也没有吗？

他绝对不会选择飞升。小牛下定决心，伸手扶着周洺的肩膀，说：“周洺哥哥，你……你不想回去的话，现在就走吧。”

周洺心砰砰直跳，但是他还是喃喃道：“……我、我逃不掉的。”

“不会的。像颜君大人那么厉害的神仙，应该是没办法随心所欲地进出上下界的，否则这个世间早就乱套了。”

小牛始终对颜君抱有感激，这种敬意在他体内根深蒂固多年，以至于说出这番话时，他的语气十分艰难，断断续续，但他还是很冷静地说了下去：“去找玉月姐姐吧，她现在是玄天宗的掌门，非常厉害，一定能帮上你的。”

周洺结结巴巴：“但、但是颜君大人……我……”

“要走就要趁现在，你选择你想做的事情就好了。”小牛很苍白地安慰道，“而且，颜君大人也许并不会在意你的去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