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对了！”

他忽然断了思绪，想起什么，连忙转头去看那个少女，还没走几步，他差点又脚软，所幸他面前站稳了，颤颤巍巍地俯下身，伸手去查探倒在地上的少女的呼吸。

……她没事，太好了。

周洺松了口气。颜君瞟了他一眼，说：“泉陵，你把她送回去。”

泉陵还没说话，周洺就起了一阵鸡皮疙瘩：“让、让他送吗？！”他觉得自己反应太夸张了，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要太激动，“他……他知道这姑娘的家在哪儿吗？”

“她会被好好送回去的。”颜君说，“你需要休息。”

颜君在旁边时的泉陵低眉顺眼，看得周洺毛骨悚然，他黏黏腻腻道：“大人，如果我把那人送回去了，你能不能……能不能再打我一下呀……”

……周洺简直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这太恐怖了，哪怕周洺再怎么喜欢颜君，他也不喜欢被颜君打啊！

颜君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那一眼看得泉陵浑身都燥热不已：“如果你不送，那就我送。”

他往那少女走去，做出准备抱起她的模样，泉陵立刻冲了上来，用尾巴缠住她，不甘不愿道：“我知道了……我会完成任务的……”

周洺惊疑不定地看着泉陵离去的背影，他用尾巴挪动都比有两只腿的周洺速度快多了……

突然，颜君走上前，靠近周洺，他垂着眼睛望着他，周洺有点吓到地又低下头去。比起颜君其实是条巨蛇的真实身份，现在让他更觉荒谬的反而是他和泉陵的相处模式。

像是被蛊惑了一样，他听到自己说：“你……他……你喜欢他这样吗？这……太不正常了。”

颜君一直觉得喜欢是个很笼统的词。

不过他还是回答了：“说不上喜欢和讨厌。”想了想，他又补充道，“他不会伤害你的，你不要怕。”

周洺忽然捂住嘴，神色有些怪异，他感觉自己这么问好像有点挑拨离间，也许……也许是他不能理解这种呢……

他莫名地心底泛起些不舒服，却又不知道是什么不舒服，抬起头来，撞见颜君那双平静无波的瞳眸时，他的脑海莫名地又开始发晕起来了。

七窍基本都有所受损，其他似乎没有什么状况，但颜君也并不确定自己的想法。

颜君观察着，蹙着眉，说：“你走不动吗？”

周洺害臊道：“不、不知道为什么……身子一直在发软……”

“回去后让子潇给你看一看。”

术业有专攻，纵然他是惊世绝才，在岐黄之术这方面，到底还是师弟略胜一筹。

周洺听到这个名字手指就瑟缩了一下，他试图改变颜君的想法：“不……不用这样吧。”

颜君看周洺绵软无力，走路都费劲，便伸手将他抱起来，刚被他抱起，周洺就惊慌失措：“不、不用！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

若是泉陵，估计早就欣喜若狂了，但周洺似乎是真的感到惊恐，他似乎还觉得很丢人，惨白的面上终于泛起了一点血色，他的耳垂也很容易红，颜君抱着他，他耳朵就肉眼可见地漫上了一点桃花色，声音变得越来越小：“这……这太添麻烦了。”

颜君的语气难得很坚持：“你不舒服，我抱着你就好。”

周洺嘴上说着不要，实际上却揪紧了颜君的衣袖，把自己埋进对方散发着寒气的怀里。

……他觉得这样真的有些做作，但是又不可抑制地感到有些高兴起来。

第16章 16

颜君念了个净化决，顺手把污秽的河流给净化了。

周洺在一边把那水怪的尸骨给埋了，他看着渗人，又觉得这水怪曝尸在外有些可怜，便吃力地用了前不久学到的术法，在河边给这个水怪立了个小小的坟，颜君回来，便瞧见他双手合十地对着这个坟念叨着 ，说希望他来生平安度日，做个良善温柔之人，然后对着小坟认真地拜了两拜，抬起眼才发现颜君在看着他。

他愣了一下，莫名有些紧张，耳垂又有点红：“怎……怎么了吗？”

颜君问：“你有没有考虑出家？”

周洺瞪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什么？”

颜君道：“你心性良善，和青灯古佛常伴，可以磨炼心性，增强实力，兴许是更适合你的一条道路。如果你愿意的话，我这边可以为你引荐合适的佛寺……”

“我不要。”

周洺压根没想过这个念头，……现在他更没想过，他第一次这么冲动地打断了颜君的话。

哪有妖怪去修佛的。

而且而且他根本做不到清心寡欲。

“你……你明明知道我……”

颜君没说话。他的沉默似乎代表了某种拒绝。

周洺掐紧手，心绪起起伏伏，忽然觉得胸口喘不上气：“我……我不想这么早回到玄天宗。你说过会让我突破炼气期的。”

颜君沉默了一下，周洺加重了语气，他难得生了点贪得无厌的心思，道：“我想……我想突破炼气期。”

“我会帮你的。”颜君承诺。

他一向是个守诺的人，周洺抬起眼睛，眼前仿佛出现了重影。他的心飞快地跳动着，颜君修长的手指摸上他的脸庞，周洺猛地晃了一下脑袋，那重影霎时消失不见颜君不知何时已经走远了，他站在河边，俯下身用水囊装水，周洺望过去，感觉他一张如白玉般干净的侧脸仿佛在发光。

他甚至不知道方才的情景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

周洺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有些狼狈地低下头去，试图掩盖自己发热的面孔和加速的心跳。

周洺对回去玄天宗有着百般不情愿。他实在不敢见赵子潇，而且，他的确想要突破炼气期。另一方面，他也希望和颜君的相处时间能再长一些。

休息了一会儿后，周洺再三表示自己身体没什么大碍，颜君见周洺执意如此，也不强求，便给了他些灵药，他都一一吃了。因为他有些恐高，行走得也有些慢，颜君便没有御剑，他选择背起周洺，换成步行的方式，慢慢地向目的地走去。到了深夜，考虑到周洺的身体，他还找了个合适的地方进行露营。

颜君无需睡眠和进食，周洺却不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