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等！你是要去送死吗！”

他才走了几步，林间就忽然窜出一个黑色长发的清秀少女。她近乎是用扑倒的姿势把周洺拽住，佯装凶狠地呵斥道：“不知道这条河流有水怪出没吗！天气都这样了，你过来做什么呢！”

周洺一愣，他还没反应过来，少女就立刻站好，并伸了手把他也捞进来，凶道：“赶紧走开，到时候死了尸骨都没剩下的！”

“我……不、不是的，我是修真者……我是玄天宗的。”

“……你是修真者？”那少女很震惊地看着他，“完全看不出来！”

周洺很惭愧道：“因为我很弱……”

“那你这不就是去送死吗！”少女无语道，“你知道这条河流最近死了多少个修真者吗！”

“这……这次不会了。”周洺连忙说，“这，这次水怪一定会消失的。因为除了我，还有个很厉害的仙者过来了。你们一定会平安的。”

少女不信任道：“那人呢？”

周洺四处张望，才发现颜君已经不在了。也许是因为颜君隐藏了气息使了什么法术……既然颜君没有表现自己的意图，周洺便掩盖道：“他有些事，但是他等会就会过来的，所以你放心。”

“……你不会是在唬我吧。”少女很是狐疑，“你如果只是去送死的话，那水怪就更厉害了。他都不知道吃了多少个修真者了！”

“是真的……”周洺很轻地说，“你、你赶紧离开吧。这里很危险。”

结果他刚说完这句话，肚子就不争气地响了起来。

……周洺害臊地红了脸，昨夜飞了一天，饥寒交迫，早上他又只吃了一些野果，他实在是没怎么吃饱。

少女无语道：“不是说修真者都是靠吸收日月精华来转化自身能量的吗？”

“那是高等级的修真者。”周洺觉得好丢脸，“大部分修真者还是需要吃五谷杂粮的……”

为了证明自己，周洺还现场使了术法，急急解释道，“所、所以你赶紧走吧。”

他用了术法把少女推开了远些，然后吐了一口气，刚才和这姑娘一打岔，他此时倒也显得没那么紧张了。

没关系……颜君就在旁边，他定了定神，往前走去。

像是感应到周洺的到来，河流中央泛起旋涡，底下缓缓冒出一个青面獠牙的怪物。

他的面容凶神恶煞，相当吓人，紫色的嘴唇微微张开，长长的獠牙看上去非常锋利，似乎轻而易举就能咬破人的血肉。

“哪来的毛头小子？”他阴恻恻地说，“看着也没几两肉，就上赶着来送死啊？”

周洺惊恐地看着他，这是他人生第一次见到鬼怪。

执念过深的人或者妖，死后便会堕落成面容丑陋的可怕怪物。

他的脚在发抖，但他还是鼓起勇气，说：“……你，你不应该杀人。为……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这还是有人第一次这么问他，那些修真者们一上来就不管不顾地攻击，水怪饶有兴致道，“因为我以前被人推进去了啊。所以我想让所有人……都感受一下这种滋味。”

周洺怔住：“为……为什么要推你。”

为什么

水怪回想起那些褪色的记忆，冷冷地一笑，衬得他面目更是骇人：“因为钱呀，爹娘给我留下来的钱……他们想要瓜分掉……”

周洺愣在那里，他紧缩眉头：“怎、怎么可以这样……”

“你还真是个小菩萨。”水怪说，“不知道味道和那些修真者们会不会有不一样呢……”

他的笑声响起，扬起了靛青色的手臂，尖锐的指甲好似可以划破空气，伴随着水怪的举动，急促的河流突然上翻滚，汹涌浩大的狂浪翻江倒海似地向周洺袭来。

周洺完全没想到方才二人还在说话，下一秒这反复无常的水怪就要攻击他。

他划术法的指尖都在不停地颤动，扑来的狂狼被浅浅地分割为二，周洺迎着巨浪，抖着嗓音说：“但是其他人是无辜的。你怎……怎么可以这么做呢。”

水怪觉得很有趣，他操纵着水流，像是在逗弄周洺一般，周洺不得已往身后的密林跑去，试图拉开距离。

他吃力地躲避着水怪的攻击，对他而言，能不被对方打到都已经是胜利。他浑身都湿淋淋的，睫毛被打湿黏在一起，看上去特别狼狈，在模糊的视野里，周洺的心霎时漏了一拍，因为他发现，那个少女竟是还是在附近！

他的术法还未成形，那青面的怪物，突然放弃了对周洺的追踪，下一瞬间，他站在了少女面前。

他冰冷的爪子掐住了黑发姑娘的脖颈，周洺的大脑一片空白。

是因为，是因为他把水怪引到了密林，所以才……

周洺的心砰砰直跳，眼前的一切都仿佛慢动作一样，他惶恐地冲上去，但那姑娘却是攥着手里的小刀，狠狠地往水怪的眼睛上捅。

周洺震惊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羞愧感涌了上来，他甚至还没个姑娘勇敢。

她下手非常果断狠辣，水怪一时猝不及防，眼角被划开一道浅浅的口子，腥浓的青血顺着口子流了出来。

少女竟是丝毫不惧，她想到她死去的弟弟，一时间心神激荡，大声骂道：“你这个怪物，杀了我，我也不会让你好过，这辈子不行那我就下辈子！”

水怪的青筋近乎是要爆裂开来。

汗水浸湿了周洺的衣服，他感觉血液在沸腾，他的体力在一点点耗尽，但周洺仍旧是接连不断地用出术法，试图混淆水怪的试听，他……他要拼一拼，他不能总是想着怎么逃跑。

水怪似乎被他们惹火了，他沉着面色，咆哮道：“我要吃掉你们两个”苛赉茚兰

这句话就是这个水怪最后的遗言了。

“做得很好了。”

他的头身分离，眼前最后出现的情景，是一个男人不染一尘的雪白衣裳。

周洺惊愕地看着他，颜君低头，垂着眼睛端详着手里水怪的脑袋，似乎是在评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