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蓉捧着小盅的手一顿,瞪大双眼,看着姊姊:“方才阿姊不在,我闲来无事,便在这附近走了走,阿姊怎么忽然这样问?”

月芙对上她无辜的双眼,心底略有几分失望,笑了笑,摇头道:“没什么,只是方才回来的时候,见到一个与你身形相像的人,大约是我看错了。”

“这样啊,想来是阿姊看错了吧。”月蓉悄悄松了一口气。

月芙将妹妹的反应看在眼底,却没再追问。

也许,只是因为担心她,才偷偷跟去看一眼呢?

尽管她心中有一个声音在说,以妹妹的性子,若当真是因为关心,绝不会刻意隐瞒。可她也曾有事瞒过妹妹,没资格怪妹妹不同她坦白。

譬如自那次在朱雀大街初遇后,她已经两次私下遇见了赵恒……

又过了许久,秦夫人才带着尚儿回到了座上。

沈士槐已有些醉了,见秦夫人的脸色不太好看,儿子的眼睛也有些红肿,显然是哭过了,不由问:“怎么了,不是说带尚儿出去透透气,歇一会儿吗?”

秦夫人勉强道:“没什么,就是方才尚儿走得急,一不小心,撞倒了杜家的那个叫阿翎的小郎君,他身后就是咸宜公主,一个没站稳,又撞了一下公主。”

“撞了公主?”沈士槐吓了一跳,忙上下打量起母子两个,“后来如何?可曾罚了你们?”

秦夫人还未回答,尚儿却先说了:“没有,公主饶恕了我,让人带我去擦了脸,还赏了我两盘点心。”

沈士槐惊异不已,想起方才在御座前,咸宜公主步步紧逼的模样,他简直不敢相信,她会如此轻易就放过此事。

“公主可曾为难夫人?”

秦夫人的脸色还有些白,闻言也不想多解释,只是摇头:“没有。”

沈士槐越发不敢相信,正待细问,旁边的小女儿忽然说:“阿父,我有些困了,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被这样一打断,沈士槐才察觉时辰已晚,的确该回去了,遂也不再急着发问,带着一家妻儿,起身离席,往宫门的方向行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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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怀疑

回去的路上,除了年纪最小,还不知轻重的尚儿依旧无忧无虑,其余几人各怀心思,纷纷沉默,再没有了来时的期待和欢喜。

这天夜里,也不知是不是由于在太极宫中受了惊,月芙再一次做了先前的那场梦。

这一回,那一张张冷漠而模糊的脸孔中,忽然多了一张,竟是她只匆匆瞥见一眼的崔贺樟。

她明明没有仔细观察过他的相貌,可他那一张苍白瘦削中带着丝丝狠戾的脸,却渐渐由模糊变得格外清晰,甚至连眼瞳旁的红血丝都一清二楚。

而更令她惊恐的是,以往会带着她离开那座阴森陌生院落的赵恒,也在即将靠近院门的时候,忽然被其他人带走了。

剩下她一人,绝望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挣脱。

……

一夜辗转,第二日一早,月芙醒来的时候,脸色苍白,双目微肿。

不知为何,她心中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好像有什么事即将发生。

这一夜,没有睡好的,不止月芙一人。

秦夫人亦是思虑颇重,连沈士槐第二日见到她时,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让她若有不适,便请大夫来看一看。

月芙过来请安的时候,就见到秦夫人勉强笑着婉拒的样子。

“阿芙来了。”沈士槐也正忧心,见状没再多问,示意月芙坐下,叹气道,“想必你这几日心情也不大好,便在家里好好休养吧,没什么事,就别外出了。”

他还想着赵襄儿的咄咄逼人,生怕月芙再不小心遇见赵襄儿,又惹来祸事。

昨晚,他算看明白了圣人的态度,对月蓉与赵恒的婚事已不抱太大希望,只盼着沈家莫再横生枝节。

月芙当然明白父亲的意思,点点头,没什么表情。

这个家里,总归是没人会替她说话的。

反倒是秦夫人,冲她笑了笑,带着几分试探,问:“阿芙,昨日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公主与杜二郎的婚事,只怕已经八九不离十了。你既然已和离,便与他再没干系了,往后的事,你可有打算?”

跪坐在旁边的月蓉眼神动了动,看一眼母亲,又迅速垂下眼睑。

月芙不知秦夫人为何忽然这样问,想了想,道:“可是阿芙住在家中,让母亲觉得有什么不便?”

沈士槐跟着皱眉,看向夫人,似乎想问她,是否要将女儿赶出去。

秦夫人忙摆手解释:“阿芙,你想哪里去了?你姓沈,这里是你的家,我当然不会觉得不便。只是替你担心罢了,这个家虽不多你一个人,可到底是女子,总不能一辈子留在家里,早晚要再寻个夫家,嫁出去的……”

听到这话,月芙终于忍不住稍稍冷了脸。

“母亲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母亲也知道,咸宜公主俨然已将我视为眼中钉,整个长安城,还肯娶我的郎君,恐怕也没几个了。更何况,我已想好了,这辈子不想再嫁人,待下个月,便会搬去玄真观中,再不叨扰家中。”

秦夫人被她这一番话说得既尴尬,又震惊:“阿芙,你、你怎么还有这样的打算?道观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连沈士槐也讶然地盯着她。

“母亲放心,我即便去了玄真观,也不会做任何让沈家蒙羞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