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芙一连看了他好几眼,又像先前那样主动挪到他的身边,笑着问:“殿下生气了吗?”

“没有。”赵恒目视前方,薄唇紧紧抿着,他没有生气,只是心里有点闷罢了。沉默片刻,又问一遍:“他和你说了什么?”

月芙也不隐瞒,认认真真将方才赵佑说的话复述一遍,末了,又问:“殿下先前同他说了什么?可是有意劝他放弃别的念头?”

这下,轮到赵恒不自在起来了。他努力维持着脸色,沉声道:“是同他说过些话。也告诉过你的,他年纪尚小,没经过多少事,当时又对你有意,若不劝住,恐怕会给你带来麻烦。”

那时,他说过,会替她解决赵佑的事,月芙当然记得。她打趣地“哦”一声,装作恍然大悟又感激涕零的样子,半跪着微微起身,攀在他一边的肩膀上,似笑非笑道:“原来如此,殿下总是想得这样周到。”

她一边说,一边在他发红的耳垂上轻轻吻一下。

柔软的触感一闪而过,赵恒整个人后背一僵,牙关也瞬间收紧。

他忍不住叹一口气,闭了闭眼,伸手将她从肩上拉下来:“好好坐着,别闹。”

“是我想多了,还以为殿下从那时起,就不想让我嫁给别人了。”月芙被他抱住,颇有些心满意足,语气却故意带着淡淡的失落。

赵恒一时没说话,沉默片刻,才慢慢道:“没想那么多。我总以为,我不能娶你,你该嫁一个能带你离开这里的人,赵佑,他的确不适合。不过……也许当时的确也有几分私心。”

最后这么短短的一句话,让月芙一下子心花怒放。

她仰起脸,主动在他的唇边印下亲吻:“不论殿下那时如何想,反正,我对殿下是早已有了私心的。”

赵恒这几日觉得自己仿佛是一块打火石,一碰就燃,眼下被她这么亲两下,又有些燥热起来。

他捏住她的两只手腕,反绑至她的身后,让她挺起胸膛,不能动弹,可唇瓣却忍不住低下去,寻到她的,再纠缠在一起。

因还有分寸,顾忌着是在车中,不敢做什么。只是,回到府中时,月芙的唇瓣已然红肿湿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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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线索

东宫丽政殿, 崔桐玉和赵襄儿两个正喝着茶,吃着点心,说说笑笑, 谁也没再提月芙。

赵襄儿看着满桌的精致点心, 问:“阿嫂,你让我来, 不会真的只是尝点心吧?”

她说着,拾起一块才送上来,还热乎乎的见风消尝了尝, 点头道:“的确不错, 比我府上做得好,哪一日将人借我用用。”

崔桐玉笑着点头答应,又说:“我确实有话要说, 不过,还是等你长兄回来了再说吧。”

赵襄儿举箸的手一顿, 看她一眼, 顿时能猜到她要说的话八成与八郎大婚那日皇帝的反常有关。

两人就这么重新将话题放到点心上, 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话。

等了许久, 赵怀悯才回来。

他的脸色不复方才在甘露殿时的平静温和,而是变得冷若冰霜,狭长的眼眸中也透着毫不掩饰的阴郁。

他双手背在身后,大步走到殿中,一言不发地在榻上坐下。

崔桐玉注意到了,他的身上有淡淡的脂粉气息,衣襟虽理得整整齐齐, 可转动脖颈时, 领口的肌肤处却有一个小小的红印, 若隐若现。

她的目光只停留一瞬,便像什么也没看见似的,毫不在意地往他手边递一杯茶,让下人们通通下去,笑问:“大郎可是听说什么消息了?”

赵怀悯十分坦然,没有任何要隐瞒的意思,沉着脸点头:“八郎成婚那日,阿父像想起了什么旧事,睡梦之中,还说了几句呓语。”

他随即将方才从薛贵妃那里听到的几句话复述一遍,道:“看来,八郎出生时,的确发生过一些事,恐怕还与母亲有关,父亲应当做了让母亲无法谅解的事。”

赵襄儿半眯起眼,夹着一片见风消出神片刻,猜测道:“难道,是父亲执意要将八郎送走,而母亲不同意?母子连心,谁能忍心看着刚出生的稚儿独自受苦?”

“还有那道士口中所谓的谶言,”赵怀悯显然对此怀疑颇深,甚至在心中已经有了猜测,“若与八郎有关……八郎是皇子,与皇子有关的谶言,引起祖母的注意……据我所知,祖母对谶言、天象之学有几分相信。”

三人都陷入沉默。

良久,崔桐玉道:“这两日,我让身边的人悄悄查问了当年在东宫当差的内侍和宫人。时间久远,与圣上最为亲近的那几个,除了如今的中御大监和他手下的那两人外,都已过世。唯有先皇后身边的人,还有迹可循。”

她知道前些年赵怀悯曾让人暗中去找过当年在慈恩寺的那位西域高僧,只是那位高僧离开慈恩寺后,便杳无音讯,连当初带在身边的弟子们也不知去向,只好放弃。

既然无法从高僧身上入手,而那名所谓的游方道士更是不知来历,她思来想去,决定从当初东宫服侍的旧人们身上入手,这才找到突破口。

皇帝对发妻王氏情深意重,朝野上下,乃至民间百姓,都有所耳闻,连带着定也会对当年服侍的人格外厚待。

赵怀悯顿时来了兴致,问:“如何,可找到什么线索了?”

崔桐玉点头:“的确有一条线索。先皇后身边有三名最亲近的侍女,其中两个都在圣人践祚之前便过世了,唯有一个,在先皇后还怀着八郎的时候,就得了急病,被送出去宫外,从此再没回来过。我本想让人去尚宫局,但想来二十多年前的旧档应当都已送去内侍省留存了,若再要找,反而惹人注目。”

她说着,目光忽然转向赵襄儿:“不过,无意之间,倒是还寻到了一个人。襄儿,你可还记得,当年有一位曹姓的乳母?”

乳娘曹氏,赵襄儿愣了一下,很快想起来:“记得,她是我身边的旧人,听闻身边无亲无故,前两年,她说年岁大了,想回乡养老,我便被了她银两赏赐,放她离开了。”

曹氏是她的乳娘,抚育过她几年,也算亲近之人,当然不会忘记。

“你可还能寻到她?据我所知,曹氏因无亲无故,为人朴实,曾与先皇后身边的秦女史结拜为姊妹,秦女史便是那名得了急病被送出宫的侍女,因她早已离宫,后来知道此事的人极少。”崔桐玉仔细将其中的关系解释清楚。

赵襄儿不禁有些佩服:“阿嫂,你果然心思敏捷细致。我与曹氏这两年不曾联络,不过,恰好知晓她是襄州人士,从我府中离开后,便是回了襄州。”

“襄州?”崔桐玉的目光一动,又看向赵怀悯,“那儿倒正好有个人。”

赵怀悯一听,就知她指的是不久前才被贬往襄州的崔贺樟。

“也好。这事本也不方便让旁人来办,就交给他吧,今日就让人给他递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