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越听得想笑,压低声音跟罗棋说悄悄话:“纯装逼,上午我来看的时候还跟我说生意不好做,大学城这边消费群体大,但消费水平太低了。”
罗棋站在露台边上往下看,底下是一条美食街,美食街是精心打造过的,虽然喧闹,但也有夜景可看。罗棋问:“那你想过吗,大学城消费水平上限低,你的生意能做好?”
桑越显然不太在意这个:“相同的生意换了不同的人做也是不一样的结果,我能做好。”
罗棋看他一眼:“哪来的自信?”
桑越耸肩:“那你别管,我就是有自信。”之后又问,“怎么样,能给我砍下来吗,我打听过了,房东前年给他的价格就是二十五,涨到二十七是房东的意思,物价高了,房租自然也得涨,而且总换人房东也嫌烦估计。这边还有一家我也看了,装修比这里好不少,面积小点儿,要二十三。”
罗棋没说话,伸手抹了一把露台上的椅子,看着是想坐下感受一下。但抹了一手的灰,脸立刻拉了下来。随身携带的纸刚刚在咖啡馆门口用完了最后一张,用来擦雨伞落在手背上的水了,罗棋皱着眉问桑越:“倒闭多久了,这么脏,纸有吗?”
桑越回答:“没有啊。”回答完看见罗棋伸出来的手,“你是不是有洁癖啊。”
罗棋从露台返回,找到二楼的洗手间,拧开水龙头等水流了一会儿才洗手,没回答桑越的问题。
桑越又问:“你是不是有洁癖啊,你家也是一尘不染的,你昨天不在家我到处看了看,连阳台上那个滑板车都跟新的一样干净。”
罗棋这次回答了:“嗯。”
桑越心想果然如此,不过租房子的时候罗棋定下的那些规矩也能看出来他有些洁癖,毛病还真是多。
桑越又问:“那滑板车是你的啊,小时候玩的?”
罗棋不回答了。
桑越“啧”一声:“又没查你户口,至于吗。”
看完格局两人下楼,房东给两人递了两根烟。
桑越随手接了,叼进嘴里才道谢,罗棋没接:“抱歉,不抽烟。”
桑越点烟的手一顿,他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怎么想的,莫名其妙地又把烟从嘴里摘下来。动作做完桑越才反应过来,房东的打火机都递到嘴边了,桑越也觉得莫名其妙,这次把烟点上,吸第一口的时候下意识看了一眼罗棋,罗棋表情没什么变化。
房东笑了笑,开始谈正事:“看来桑少是看上我这儿了,怎么说,定了呗?”
桑越也笑:“确实挺满意的,不过房租的事儿还能聊聊吧。”
房东换了个坐姿,一副桑少就别开我玩笑了的模样:“你桑少还缺这点钱啊,二十七也不多,附近的店面你也不是没看,我可没坐地起价啊。”
桑越还是那副表情:“二十七不多,但得看值不值啊,是这个道理吧?”
这话听着不是很好听,道理却是对的,桑越向来如此,有话直说。这房东确实知道桑越这号人,但对本人却不是很了解,听了这话也不恼,慢悠悠嘬了一口烟:“值不值桑少自己看呗,你要真是觉得不值今天咱们也坐不到一起聊不是吗。”
桑越有点心烦了,他最烦这种磨磨唧唧打太极的事儿,桑越向来没有太多耐心。他刚想张嘴,突然感觉到有人按了自己的手,桑越视线往下落,看见一截肤色比他明显白了许多的手搭在自己手腕上。桑越愣了会儿,嘴边的话卡住了,嘴里的烟许久没弹烟灰,发愣的这会儿时间里,烟灰扑簌簌落下去,刚好落在那截手腕上。
我草。
桑越心里暗骂一声,眼睁睁看着那截手腕被烫得小幅度抖了一下,但是没动,仍然稳稳按着桑越的手。桑越马上抬手,想将那截手腕上的烟灰抖落,可对方的力气大了许多,压着桑越的手动也动不了。
……我草,又一句脏话从桑越心里冒出来,他觉得自己的心跳都莫名其妙快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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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9 道歉也不爱听
罗棋用动作按住了桑越的话,开口道:“这边装修应该没花什么钱,我们到时候还得再花钱装修。”
房东清了清嗓子:“怎么没装修啊,工业风现在挺流行的啊,你看那些网红店,不少都是工业风,还有比我这更夸张的呢,说是什么叙利亚风,就一毛坯房,照样排队好几个小时。”
罗棋语气平稳:“这种话没意义,工业风火起来是新鲜感,也是没钱装修的借口,你我心知肚明。哪个工业风不是昙花一现?大学生追求新鲜感,工业风在他们这儿不吃香,前任店主心里应该很明白吧?”
前任店主赶紧点了根烟,没敢接罗棋的话。
房东一时似乎也找不到有力的说辞反驳,但仍然不想松口,酒吧里沉默片刻。
罗棋再次开口:“大学城这边几乎已经定型了,有什么生意也饱和了,新兴产业想试水也不会盘你这么大的店面。这边的问题大家心里都清楚,大学生消费热情高,可消费上限低,这么大的店面在整个大前期都需要自己的经济实力支撑,后期也得不断推出新鲜的营销手段。”说到这里,罗棋淡淡瞥了一眼酒吧的前任店主,前任店主赶紧嘬了一口烟,用烟雾缭绕挡住了自己的脸,罗棋继续说,“除了桑越这个冤大头还有谁能更长久稳定地在你这里租下去?你应该也不想总是频繁地换人,不嫌麻烦吗。”
桑越:“?”
房租最后成功谈下来一年二十五万,装修确实是硬伤,桑越也是打算要大致上重新装修一下的,合同还要做,约了两天后签合同,房东两人道别先走了,给桑越留了一把钥匙。
桑越将人送走,转身回来的时候略有一些心虚,还没忘刚刚自己不小心用烟灰烫了罗棋一下的事儿。脑子里明晃晃全都是罗棋的手腕上落了脏兮兮的烟灰抖了一下的模样,想不通他怎么被烫了也不躲。
罗棋正在洗手间里洗手,桑越站在门口看罗棋的背影。被烟灰烫到的地方明显发红,罗棋正将那一块皮肤对着冷水冲。
桑越嘴张了几次,好不容易才对着那个背影说:“没事吧。”
罗棋回应冷淡:“没事。”
桑越往前走了一步:“我也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你突然握了我一下,一个愣神我就低头了,它就掉你手上了,你怎么也不躲啊。”
罗棋声音多了些不耐烦:“说了没事。”
桑越闭了嘴,他桑越活了二十多年也没跟谁这么解释道歉过,破天荒的一次,结果罗棋竟然还听得不耐烦了。
桑越只好转移了话题:“今天谢谢你啊。”
罗棋转过身,厕所的灯是冷色调,也可能是倒闭了一段时间灯泡上蒙了灰,总之光线阴沉,照得罗棋很不近人情,本来就够冷漠了。他视线轻轻往桑越身上落了一瞬,语气里有明显的戏谑:“不用谢,桑少。”
桑越清了清嗓子:“没有,我都不认识他,叫着玩儿的。”
罗棋径直路过桑越面前,拿起自己放在吧台前的雨伞,抬脚往外走。桑越看得不明所以,追在后头问了一句:“去哪儿啊,不是说请你吃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