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个人,十天,七十二斤,那一天就是,二两?对吧,一天一个人只有二两的口粮?”
“那够干嘛的啊,我一顿都吃不饱。”
“那怎么办啊?”
于蓝刚要说话,陶景湖拽了一下她的衣服,低声说:“分伙,男同志饭量大。”不能饿着于蓝。
于蓝迟疑道:“这……不好吧。”
“你放心,他们自然有办法,地里有兔子,河里有鱼,饿不死。”
于蓝还在迟疑。
陶景湖清了清喉咙,点头道:“我来的比较早,对本地的情况比较了解,我说一下我的意见,你们参考一下?”
众人点头以后陶景湖开口:“这些口粮明显是不够的,而且本地物资匮乏,手里拿着钱也买不到东西,因为物资匮乏,当地老乡甚至不喜欢钱,喜欢以物易物,一块上百的手表在他们眼里只能换一只鸡,还不怎么情愿。”
苦中作乐,大家笑起来。
陶景湖继续说:“我有两个想法,第一呢,男同志和女同志饭量差距大,先分伙,按人头分粮食,以免管理混乱,第二,不能坐吃山空,要想办法弄口粮,集中一下身上的钱统一管理,派人定期坐车去县城买粮食,这些菜,不要炒,做成咸菜,吃得慢一点,再一个开一块地,种点土豆,可炒可煮,以防冬天口粮下发不及时,男同志跟本地老乡学一下下网抓兔子,会游泳的还能去黄河摸鱼,可以开点荤,我说完了。”
大家开始讨论,有的人不同意,可也拿不出别的办法,最后决定就这么干。
“至于这块羊肉,”陶景湖拎起来,“我也有两点看法,第一没法保存,第二大家第一天相聚,庆祝一下,我来用西北的做法给大家做个汤。”
“好!”大家齐声叫好。
“哎,这位同志,”有人喊陶景湖,“你是哪个单位的,来的路上怎么没看到你。”
“我是队长的家属。”陶景湖自豪挺胸道。
陶景湖的汤做的十分出色,到了晚上孟月白还念叨,这辈子没喝过这么好喝的汤。
“别念叨了,快睡吧。”陶景湖和他挤在一张床上苦不堪言。
孟月白睡下了陶景湖又后悔让他睡,孟的呼噜打得震天响,陶景湖忍无可忍抓起衣服去敲了于蓝的门。
“怎么了?”
“孟月白打呼噜,吵的我睡不着。”
“进来吧。”她让开路。
陶景湖在地上铺好东西躺上去问道:“你来这里妈妈怎么说呀?”
“说不认我了,我才不信呢。”她满不在乎。
陶景湖心里满是愧疚,试探道:“今年我没有去拜年,妈妈有没有念叨我?”
“没有啊,她没提过你。”
“一次也没提过?”
“没有啊。”
于蓝不知道正月十二那天陶景湖去找过她,说什么可怜他为他考虑,不过就是想棒打鸳鸯,陶景湖愧疚消散却添狠辣,他本就心里没有底气,对于蓝的到来诚惶诚恐之余还有种害怕,要如何留住她,如今没名没分,她还不是说走就能走?
陶景湖不动声色道:“以后晚上睡觉好好看看床上,别被蝎子蛰了。”
“啊?这里有蝎子?”
“你以为这里是北京呀,不止有蝎子,还有蜈蚣、老鼠、蛇……”
“啊啊啊!你别睡地上,快上来!”于蓝担心他被蛇虫鼠蚁咬了,上去睡她和陶景湖约法三章,“你老实点睡觉,不许动手动脚。”
陶景湖可怜又无辜。
“我一定老老实实的,”他转头又觍着脸道,“就亲一口行不行?”
“不行!”
“我忍得住。”
“那也不行!”于蓝正色道,“你忍得住我忍不住,”说完恶狠狠地掐陶景湖的脸,亲昵唤道,“小狐狸精,这是你丈母娘刚给你起的外号你知不知道呀。”
陶景湖乖乖任她摧残。
012|十二、闯祸
于蓝和陶景湖因为结婚的事开始奔波,拢共要开三个证明,原户籍地的居委会要证明两个人未婚未育,又找同学帮忙在学校开证明,证明两人上学期间遵纪守法,最后是单位,陶景湖在这里被绊住了。
“你……这个成分……”施工队管政治的马主任打着官腔说。
“是,我成分不好,是落后分子,我与工农子弟结合以后,一定努力学习,在思想上决不放松,积极改造……”陶景湖更会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好好好,小陶你一直很会说话,只是……你放这吧,我考虑考虑。”马主任用一个罐头瓶子吸溜着喝茶。
陶景湖察言观色赶紧拎暖壶给他续水。
“你们年轻人啊,不知道厉害,你想进步,就要看清现在的形势,我们的文化大革命正以势不可挡的形势席卷全国,你和下放干校的干部结合这不是违反了革命精神?你回去好好考虑考虑,从你来报道我就断定你肯定会有大出息,可没有贵人提携也不行啊,你说是不是?”从陶景湖第一天找他报道,他就断定这个年轻人非池中物,定要让他给自己做女婿,可惜陶景湖是个死心眼。
陶景湖也听出来了,但不敢反驳,只能顺着说:“我们在北京已经订婚,实在是……”
“考虑考虑,咱们俩都考虑考虑,行不行,好了,你回去吧。”
陶景湖无奈只能走了出来,婚姻自由,手续却又如此繁琐,手续组织完了人不到场也能结婚,到底重要的是那几张纸还是人?这真是滑稽,他坐在革委会大院外面犯愁,想了想马主任的罐头杯子,准备回家去拿上爸爸送给他的一对景德镇的陶瓷杯子再来一趟。
“小陶,你咋在这哩?”是马小兰,马主任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