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没空招待你,也不想说话,你赶紧回家,我真生气了。”
李存根狠狠心,时刻注意她的表情,无奈烦躁多于生气,他就想争取一下,“我给你下碗面吧,吃了继续睡,绝对不打扰你……衣服也堆挺多了,该洗了……桌子上落灰了。”
牛头不对马嘴争了半天,陈娇气呼呼地瞪着他,早忘了自己送上门去跟人睡,生自己气大半天也缓解不了的郁闷。随他的便吧,爱咋滴咋滴,陈娇回了自己房间,窝进被窝闭上眼睛。
李存根盯着掩上的房门,微微松口气,然后干劲十足开始干活。灶台上烧上水准备熬汤,期间把屋里打扫了一遍,将沙发上散落的脏衣服全部塞进洗衣机。
陈娇拗不过他,这个人又没脸没皮的,喝着美味的浓汤,只是不理他,吃完饭就赶人。他也任劳任怨,将厨房打扫干净,收拾好垃圾,高高兴兴提着出门了。
谁也没提那天的事情,陈娇是刻意想忘记,见她闭口不谈,察言观色之下,李存根也很识趣地闭嘴。即使一有时间就无数次回味,一遍一遍回想梦里的场景,在她面前却能做到不露分毫。
他依然每天下班都买菜来给她做饭,经历上一次在门口等了一夜的经历,李存根小心向陈娇提出,可不可拿到她的联系方式,以防意外。陈娇当时没理他,第二天他收拾好垃圾准备回家,吃完饭就进了房间的陈娇照样没出来送,只是茶几上放着一张纸,上面写着电话号码。
李存根立在沙发后面,高高瘦瘦的个子像一颗能移动的挺拔的白杨树,清透干净,穿着爽利。脸小身长,看起来年纪实在小,衬托着陈娇屋里的家具都格外小巧。
他将纸条宝贝般捏在手里,悄声走到她门前,像往常任何一次,“阿娇,我走了。”
陈娇停下画笔,摘下眼镜,抱着膝盖坐进办公椅里面,听到外面温柔的道别,防盗门打开又合上的声音。抓了抓头发,发了一会儿愣,抛开杂念继续画画。
周玉芬和陈学兵将一切离婚手续都办好了,最后卡在陈娇这一关,关于那些财产她梗着脖子不签字。两人轮番找她谈话无果,只好先拖着。
陈娇拜托姑姑劝一下两老,姑姑就带着上一次准备跟她相亲的那男孩去她家玩,晚上吃完饭又叫对方送陈娇回家。陈娇不好意思当着几个家长的面拒绝,只好带着人一起走了。
李存根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相处模式,虽然每天下班不能再去挣钱,学校的课程也压缩了时间,一点也没有改变的打算。每天抓紧时间买完菜,将车停在陈娇楼下,借着路灯看书。
模糊的灯光下字迹不好辨认,时间长了就抬起头缓一会儿,估摸着陈娇快回来了,他放下书,打开车门若有所觉朝陈娇每日必经的路口看去。
却看见陈娇身边还站着一个人,那人和她挨得很近,甚至一只手搭在她手臂上,那么亲昵。他瞬间僵在原地,浑身的热血都冷了,他从来没有想过,阿娇会有男朋友。哪怕他一辈子都得不到她的原谅,纠缠下去也好,根本没有过设想她会属于别的男人。
一想到有一天其他男人也能拥有阿娇,像他一样跟她亲密无间,进入她的身体,将她抱在怀里怎么也亲不够一般抚摸,心口便窒息一般痛起来。他那样喜欢,离开视线一秒就无比思念的人,怎么能抛下他和别人在一起。眼眶发热,鼻子里酸到发痒,他想走过去,却被无形的恐惧禁锢,寸步难移。
那个人比他白净,穿着洋气,长得又好看,他们站在一起就像电影院海报上的明星一般登对。陈娇对他有说有笑,扬起脸看他。
外国人太热情了,陈娇本不打算请人上去喝茶,奈何对方主动提出来了,正在想怎么拒绝又得体又不伤对方面子。突然瞄到李存根站在对面,只管傻愣愣的望着她。陈娇找到借口,跟人道别,在对方微笑的注视下,快步走向李存根,笑着问道:“怎么下来了?在家里等着就好了。”故意语焉不详,说得暧昧无比。
李存根突然伸手抱住她,将她勒进身体里一般用力,持续不断瑟瑟发抖,“阿娇,你别吓我,不要这样好不好……”他想说不要交男朋友,不要看别人,不要亲别人,不要喜欢别人,不要让他们碰。
可是,最没有资格提这样要求的就是他,最不该出现在她身边的也是他,内心痛苦煎熬,理智与感情的碰撞,道德和私欲的对峙,只叫人五内俱焚,难受极了。他第一次清晰认知到他们相遇的不堪,云与泥的差别有如天堑横在他们中间,是他终其一生也填不满的。
好舍不得,好不甘心,得不到她,会是一辈子都无法释怀的执念,解不开的心结。可不可以给他个机会,一抹微小的希望,从灰烬里扒拉出一点余温,就够他暖着心头一寸方地,守在她身边直至黄土白骨。
陈娇本想推开李存根,可是他脆弱的情绪如同丝线将她缠绕,清晰地将心情传递过来。举起的手放也不是,推也不是,也做不到抚摸他颤抖的肩背,以作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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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万了
不放手 <云泥(H)(青灯)|PO18???t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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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放手
李存根虽然很想问陈娇,跟她一起回来的那个人是谁,害怕她生气,终究不敢轻易开口。抱着她好久不肯松手,陈娇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
抬起头一看那个人已经走了,这样看来晚上又可以给她做饭了,心里泛起小小的雀跃。是不是因为他在这里,所以阿娇让那个人先走了,在她心里他终究是有分量的吧,虽然无足轻重,不能跟她身边人相比。
可是没关系,只要她有一点点在意他,不会轻易放弃他,这样就很好了。
李存根憋了几天,没有问那个人是谁,正在纠结的时候,陈娇突然发消息晚上不回去吃饭了,让他不用过来。李存根第六感仿佛狗鼻子似的,灵敏地嗅到不同寻常的东西。
“会喝酒吗?什么时候回家。”他实在想问她是不是跟男人吃饭,短信编辑了好几遍,删删改改,还是循规蹈矩的问候。
大概半个小时那边才回,说是跟公司的同事。也没有说是男是女,他好想知道啊,抓心挠肺那种。李存根抓抓头发,收起手机,不再想,因为一旦闲下来就控制不住揣测,她跟谁在一起,真的是公司的同事吗?男的还是女的,吃完饭之后还会去干什么。
他尽量将思绪全部放在工作上,半蹲着捡起钳子,认真填补汽车的小擦伤。这辆车属于几个女孩子,可爱的mini,说是路上不小心擦到。打扮非常成熟,妖娆暴露,靠在一起抽烟,嘻嘻哈哈,浓烈的香水中混杂着她们的笑声。
其中一个注意到李存根,歪着脖子看了他两眼,朝同伴使眼色。最中间的那个站出来,抽了一根烟,递给他,“帅哥哪里人啊?以前没见过你。”
李存根额头上凝着汗珠,衣裳脏脏破破,自从来到帝都,不大适应这边的水土,相比在家的时候瘦了不少。没了以前那种精壮结实的感觉,但是脱了衣服还能看出,身上的肌肉很紧致。
上班的时候穿不了好衣裳,随便几块钱一件的短袖或者背心就能将就,远远看去相当瘦,仔细看就发现他力气不小,单手提东西的时候,肌肉块撑地鼓鼓的。
客人问话,他也当没听见,敲敲打打几下把手上的话干完,将对方交换联系方式的搭讪抛在脑后,走到后面去了。那女孩子脸色不大好看,化着粗黑眼线的眼睛斜瞟着他瞪大。王叙连忙上去打圆场,什么害羞啊、腼腆啊,见到漂亮姐姐就不好意思啊,给几个人哄得心花怒放。
送走人之后,王叙得意地哼着小调走到李存根跟前,教训地的玩笑说,“你说你白长一张脸,话都不会说,难怪没对象。”他摸着下巴感叹,“要我长的好看,那追我的人不得从这里排到市中心?啧,命背。”
李存根哼哧哼哧地忙活,脑子里想着今晚给陈娇做什么好吃的,菜单排了一半,又想起她要出去约会,顿时觉得泄气。王叙趴在车盖子上,低头瞅躺在车底下修车的李存根,“上次一个靓妹来找你诶,还是我跟她说你家住哪里,那谁啊?你认识不。”
脚下一瞪,载着人的木板便从车底下滑出来,他撑着坐起来,抹了一把汗,接住王叙抛过来的矿泉水。王叙不依不饶,好奇地各种打听。
李存根闷着头不做声,被他问急了,便说没谁。王叙一下子跳起来,抓住把柄似的,“这就不老实了啊,我跟你谁啊,有对象不请老哥吃饭说不过去吧。我也给你做做参谋,其他的不说,你老哥十一二岁出门讨生活,看人那是一看一个准。”
王叙本来插科打诨,跟李存根开玩笑,对方却很认真看着他,欲言又止。王叙心头犯嘀咕,上次那女孩子之所以印象深刻,一是因为真的很漂亮有气质,二来,李存根闷得很,从来没有朋友来找过他。那是第一个跟他打听李存根的漂亮姑娘,问得还很详细,就记住了。
他咂咂嘴,“你别真上心吧?我跟你开玩笑的,那种一看就是不缺穿不愁吃的富家女,看不上咱们的。”
李存根扫他一眼,微微蹙起眉头,不满他的说辞,“我跟她认识三四年了。”
王叙吃惊地嚯了一声,“那你说说你们啥关系啊,人家接受你了?”他看笑话般发问。李存根摇摇头,抓了一把头发,“什么都不缺的女孩子,怎么追?”
王叙露出一个‘赖蛤蟆想吃天鹅肉,洗洗睡吧’的表情,“大白天做什么梦,你也说了,人家什么都不缺,不找门当户对的男人找穷小子,你傻还是她傻。你们认识三四年对方如果对你有意思早挑明了,不过也难说,有钱人花样多,不定跟你玩呢。”
本来就没抱希望,他就是想知道王叙怎么看待这样的问题,或许有参考价值呢,问了白问。李存根想了想王叙的话,不能赞同,就算全世界都告诉他,他和陈娇是不能的,也不打算就此放手。
何况,外界的声音再大又怎么样,他只听自己的心声,有坚定的道路要走。人这一辈子,会经历无数的事情,有的圆满,有的遗憾,有的化为一生也解不开的心结,最终都会在生命的尽头如烟云般消散。他读书不多,却知道,想要的东西,如果连自己都不去争取,旁人又能帮得了什么。
或许将他和陈娇的经历遭遇摆在十个人面前,九个人会说他罪该万死,不配得到她的原谅,剩下一个人即使不会唾弃到牙痒痒,也会吐口口水,仿佛怕沾到脏东西一般远远走开。可是那又怎样,他不为任何人活,不在意任何人对他的看法,好的坏的什么都不想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