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双说着,从袖中摸出一枚碎银,塞到老汉手里:“这个?给老官买酒喝,若是事成了,我?定以厚礼相谢。”

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户,家中积蓄都是一个?大子一个?大子从手指缝中省出来的,待铜板存到成百上千时,再用绳子串起来。银子……他们见的少。

老汉将目光从碎银上撇开,道:“不?是老汉我?不?帮你,可寒冬腊月冰天雪地的,又怎么能种出黄瓜辣椒?这……这不?是痴人说梦么。”

“从我?祖上扎根大柳村,到我?这一代已有八代,从来也没听说过有谁家能在冬天种夏季菜。”

老汉背着手,一番思索后才开口问道:“我?瞧着后生?你面相不?像坏人,你可是被人诓骗了?”

陈双死死的盯着老汉,但看老汉的神色不?像是在扯谎,心中也隐隐有种预感。但他人已到了大柳村,不?进去一探究竟又有些不?甘心,忙着找了借口要?进村去讨口水喝。

老汉倒是没拒绝,走?在了前面,慢悠悠的道:“后生?一看就是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咱乡下的水,你未必能喝得!”

陈双倒是想发火,硬是生?生?忍住了。

“哟,七叔还有这等?富贵的亲戚?倒是没见着来过。”王刚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正巧遇上二人。

被换着七叔的老汉,给王刚递了个?眼?色,道:“我?何?家可攀不?起这等?富贵的亲戚。这后生?是被人诓骗了,说是我?们村有人在冬日里种出了辣椒黄瓜。”

“哎,这年?纪轻轻的,这里不?大好,倒是可惜了。”老汉说时,用手戳了戳自己的脑子。

王刚会?意,瞅了眼?陈双,似带着些惋惜的点点头:“好在他生?在有钱人家,不?愁吃不?愁穿。这要?是生?在我?们庄稼户,都不?知道能不?能养的活。”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差点没将陈双气吐血。

这老不?死的才脑子不?好,他全家都脑子不?好。

“某突然想到还有要?事,就不?打扰二位了。”陈双双眼?充血,撩了袍子就走?。

等?陈双上了马车,又彻底驶出大柳村时,何?老七与?王刚才慌忙赶往沈家。

沈杳听罢,心中一颤。

她知道纸包不?住火,也知道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是没想到那人这么快就打听到了大柳村。

还好,还好她早就预想到了这一点,让她爹寻了村长?,再由村长?给全体村民打了预防针。

“那小子,还想进村里来一探究竟。好在我?家住在下坡,真要?进我?家去讨水喝,也瞧不?见你家的大棚。”想到先前那一幕,何?老七心有余悸。

差一点,他差一点就收了那人的银子,将沈家给卖了。

还好他铭记着村长?的话。村长?说,只?要?大棚种植的技术握在沈家,握在大柳村不?外传,别说二两的碎银,就是二十两二百两他们都能赚得。

若是往前村长?说这话他是不?信的。

但去岁年?底,王刚几家跟着沈家搭了大棚,这个?月蔬菜也都上市,以三十文一斤的价格卖给了百味楼。

那几家虽没沈家种的多,产量也不?太高。但就算这般,两三分?的地也能收个?上百斤的菜。刨去成本,竟也赚了二三两。

这要?是往年?,他们就算是做梦也不?敢这般做的。如今日子终于有了盼头,他们断然是不?会?因小失大。

几人在沈家商议了一番,而后决定由村长?去给乡亲们加强防备意识。

等?人都散了后,沈杳才眉头紧锁,唉声叹气。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士农工商,皇权至上。就算你有通天的本事,倘若没有背景,这本事也不?敢显现,因为你护不?住。

等?过了四月,沈家大棚里的蔬菜全部下市。

盖在大棚上的油布被卷了起来,盘在大棚顶上。

沈春生?兄弟几个?在前面翻地,沈杳则带着弟弟妹妹们,揉纹清水文追更价君羊爻贰五仪思以思以二卷着裤腿儿在后面跟着,将翻土带出来的蚯蚓捉起来放到小桶里,好拿回去喂鸡。

今年?沈家捉了五十只?的小鸡仔,正是要?喂食的时候。吴婆子舍不?得用纯粮食喂,沈杳便天天带着弟弟妹妹到处挖蚯蚓,拔小鸡草。

“杳杳,瞧,这是啥?”徐氏左手提着布鞋,右手提着小木桶,卷着裤腿儿赤着脚走?过来。白皙的小腿上,还沾着泥。

沈杳来不?及细猜,迈着小腿就跑了过去。

小木桶里,竟是满满一桶的田螺,个?头有鸡蛋大小。

想到香辣田螺,沈杳口腔中分?泌着大量的口水,问道:“娘,哪里来的田螺?”

“田里的呗,还能哪来的。走?,回去洗田螺去。”

徐氏将布鞋放在田螺上,又提过沈杳手中的小桶,唤了儿子与?侄子侄女,一同往家走?。

春日的风,是暖的,吹在人身上柔软舒适。

沈延年?与?沈长?生?在田间小路奔跑追逐,沈杳牵着沈恬慢慢走?着。徐氏走?在最后,笑的温和。

满满一桶的田螺,被沈杳央求着留出来一半,用清水养着吐泥沙。余下的,都一锅煮了。

等?锅中水烧至沸腾翻滚,田螺顶端的厣壳也已自动脱落。此时将田螺捞出,过凉水,冷却后只?需用一根小小的缝衣针扎进田螺肉里,再轻轻一挑,一整块的田螺肉就被挑了出来。

挑出来的田螺肉只?取前半截的螺肉,掐除下来的尾部正好拿来喂鸡。

比起指甲盖般大小的河螺肉,田螺肉要?大上许多。

将螺肉斜刀切小块,姜片蒜瓣干辣椒爆香后下螺肉爆炒,佐以去岁泡下的酸笋,再添少许盐调味后便可出锅。

喷香扑鼻,滋味更是酸辣咸香。

张春香嚼着酸笋,嘎嘣脆,赞道:“咱杳杳上辈子指不?定是宫中的贵人儿,尝过世间百味。若不?然六七岁庄户娃娃,在吃食上哪会?这般讲究,又破有钻研。”

“有的吃还堵不?住你的嘴!宫中的贵人儿,宫中的贵人哪有我?们杳杳能耐大?不?说吃,就是冬天里种夏日菜的法子,他们能想的出来?”

想到卖菜得的小三十两的银子,吴婆子的嘴角都快要?翘到天上去了,又道:“咱杳杳,那是天上神仙菩萨的坐下童子!比那皇宫中的人儿还厉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