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虽然顾臣年一直在为迟安的成绩操心,迟安却一直觉得自己还行。

他能学成这样已经不错了,毕竟迟安每天要做的事情可多了,要看电视,要玩游戏,还要学架子鼓。

对,迟安最近迷上了学架子鼓。

自从知道谢子深会那么多才艺后,迟安还是不甘心,觉得自己该学些什么超越谢子深,后来牧林静带着迟安去了各大青少年音乐兴趣班逛了一圈,迟安最终选定了架子鼓。

他觉得架子鼓好酷,敲起来咚咚咚的,那个兴趣班的老师为了吸引迟安报名,还特意坐在架子鼓前敲给迟安看,迟安觉得最酷的不是老师敲击鼓点的节奏,也不是那“动次大次”的声音,而是老师坐在架子鼓前,把脑袋上的头发甩来甩去的样子。

迟安那天从兴趣班回来,就特别兴奋,在家里用凳子摆了一个阵,然后从洗手间里把他以前洗漱时候踩的小矮凳拖出来,拿了双筷子坐在上面学着老师一边锤凳子一边甩头。

一边甩一边嘴里还要模拟架子鼓敲击发出的声音:“动次大次动次大次!”

那几天顾臣年真的要被迟安吵死了,更可怕的是迟安刚报完兴趣班那段时间。

那段时间对迟安来说是纯新手期,可偏偏又是他兴味最浓厚的时候,牧林静为了能让迟安在家里好好敲架子鼓,把实验一小附近那个家的地下室改成了迟安专属的音乐练习室,刷了消音涂料,贴了消音棉,把门一关,声音倒不至于震耳欲聋,但住在楼上的顾臣年还是能听得到。

幸好顾时毅投资的小区一向高档,周围的住户离得都很远,要不然早晚要被邻居投诉扰民。

不过顾臣年对迟安的容忍度一向很高,听迟安敲架子鼓久了,渐渐觉得他似乎也算有天赋,偶尔也会跟着迟安一起去地下室,看看迟安都是怎么练习的。

听得久了,顾臣年倒是摸索出了一些敲鼓的门道,学得还比迟安快一些,只是他的乐感没有迟安好,只能在旁边口头指点一下迟安。

即便如此,迟安还是觉得顾臣年很厉害,他从没什么时候觉得顾臣年不厉害过,什么东西都是一学就会,就连架子鼓,顾臣年都只是在旁边看看就懂了。

三年级了,顾臣年到现在依然记得孙老师在他小一年级刚开学时对他许下的承诺只要他和迟安考试能拿到全班第一第二名,就把他和迟安的座位安排在一起。

这两年迟安长高不少,顾臣年也长高不少,于是两个人还是一个坐第三排,一个坐最后一排。

迟安其实早就已经没执念了,他曾努力学过一个学期,最后还是觉得考全班第二名太难了,要花好多好多时间,好多好多精力,可能最终还不一定能有一个好结果,最终在得知那学期期末考只考了全班第十名后放弃了。

当一个好学生太难,当一个聪明优秀的好学生更难,那个老师心目中最乖成绩最优秀的学生,还是让顾臣年当去吧!

**

三年级一个很平常的夜晚,迟安吃完晚饭,在音乐房练了一会儿架子鼓,回到房间里准备和顾臣年一起做作业。

由于这套房子是顾时毅之前临时起意买来做投资的,也没想过有一天会和老婆孩子一起搬过来住,所以这套房没有原来的别墅那么大,是一套不到200平米的复式公寓,主卧只有两间,一间给顾时毅和牧林静,一间则是留给迟安和顾臣年。

不过这套公寓的卧室比迟安之前的儿童房要大多了,还能摆下足够大的学习桌供他们两一起做作业,总得来说学习氛围要比在原来别墅好得多,但不知道为什么,房间大了,迟安反而比以前更不爱学习了。

其实按照原本顾臣年和迟安约好的,每天晚上要先写完作业才能练架子鼓,因为架子鼓只能当一个业余兴趣爱好来培养,学习对迟安来说才是最主要的。

可是迟安每次放学都憋不住,非要先练一会儿架子鼓才愿意好好回房间写作业。

为了让迟安能更好地定下心,顾臣年只好任由迟安先去地下室练半小时,再回来监督他好好做作业。

今天,迟安练完架子鼓回到房间,却没有马上翻开作业本,而是坐在桌子旁摸出了他的儿童手机。

这边的房子没有安装电话,为了让迟安能在放学的时候继续和他的小伙伴们保持联系,牧林静特意带迟安也去挑了一部和顾臣年差不多的儿童手机。

其实按照顾时毅的意思,孩子大了,用儿童手机没什么意思,不如给顾臣年和迟安一人配一部智能机,最后被牧林静拒绝。

虽然很愿意顾臣年在闲暇时间多玩多放松,可迟安不行啊!

迟安现在这个学习成绩,牧林静觉得没什么,顾臣年可是愁得不行,这孩子比牧林静和顾时毅这两个家长还像家长,看顾臣年的意思,似乎是非要迟安和自己一样次次都能拿下全班前几名才罢休。

有一次家长会结束,迟安的考试成绩出来,是全班第十五名,连孙老师都夸迟安最近学习有进步,顾臣年却非说这样不行,还说迟安“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说得迟安当天在牧林静给两个孩子开完家长会回来后哭得整个家里地动山摇。

偏偏顾臣年不吃迟安这套,他和迟安相处久了,一眼就能分辨出迟安到底是真哭还是假哭,迟安从小在顾家就受宠,牧林静宠完顾时毅宠,顾时毅宠完顾臣年也很宠着他,以至于现在迟安被宠得有点比他小时候刚来顾家那会儿还要娇气了,至少他现在已经知道只要哭一哭,不管他想要什么牧姨姨和顾叔叔都会买给他,就连顾臣年也不太能受得住迟安的泪眼攻势,但至少他比牧林静和顾时毅要强一点,至少他知道对于迟安来说怎么样才是最好的。

其实顾臣年不是不会拿捏迟安,只是大部分时候都狠不下心,也舍不得。

毕竟谁会不喜欢可爱又会撒娇的迟安呢?

书桌上的学习时钟在一分一秒地往前走,顾臣年摊开语文课本,等着迟安背新学的课文给他听。

这是老师的要求,这篇新学的《赵州桥》是今晚必须要背的课文,明天课上孙老师可是要抽查的。

迟安不知道是在和谁聊短信,一来一往发得欢,顾臣年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伸出食指,“笃笃”轻轻敲了敲桌子。

迟安终于抬起漂亮的眼睛,把视线从手机屏幕转到了顾臣年身上。

“你看现在几点?”顾臣年指了指桌上的学习钟,示意迟安看时间,“再磨蹭又要到睡觉时间了。”

迟安嘟起嘴:“年年真讨厌。”

他放下儿童手机,开始翻开作业本。

“先背课文,”顾臣年提醒迟安,“把课文背了再做作业。”

“啊”迟安两只手托在下巴上,把脸颊两边的肉往中间一挤,不小心把嘴巴挤成了小鸡嘴,“我不想背课文,一会儿再背!”

顾臣年知道迟安打的什么小算盘,他就是想糊弄过去,做完作业,借口时间太晚太困了,明天早上起来再背,等到第二天一早,他又赖床到闹钟响,牧林静来催他,他才不得不起床,等到急匆匆地洗完脸换完衣服吃完早饭,上学的时间又快到了,根本没时间背课文。

孙老师在课上检查孩子们背课文都是抽背,从来不一个一个去听,再加上班里的语文课代表和迟安关系好,有时候孙老师让课代表去检查学生们的背诵情况,课代表便会把检查任务分配给每一组的小组长,再由他来检查小组长们的情况,迟安是他们组的小组长,课代表每次都会给迟安放水,这导致迟安每次在孙老师布置完背课文的任务后都抱有侥幸心理。

“你自己看看,”顾臣年把迟安刚考完的试卷拿出来,“语文试卷,你错的全都是背诵题。”

“哎呀,背诵不是很简单的嘛……”迟安讨好地冲顾臣年笑,“只要考试前‘临时抱佛脚’就好啦!这些东西只有考试前一天背才能记得住嘛!”

他还知道“临时抱佛脚”呢!

说是这么说,可是迟安有哪一次在考试前认真背过,说白了还是因为懒,要是能稍微勤快一点,哪怕只是一点,说不定迟安早能达到顾臣年对他的期望了。

迟安见顾臣年不说话,以为他生气了,趴下来,把手肘拄在桌子上,从下往上看顾臣年的脸。

“生气了?”迟安笑眯眯地弯起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