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此世,他绝不容小子再妄生惦念,必要?对魏妆体贴爱护,让所有男人尽皆望而却?步。

谢敬彦扣住魏妆的手,含笑道:“在看?什么?还未成人的小情郎?”

他这张嘴也挺毒的,明知不是,偏还醋酸四溢。

被魏妆掐了一把,低声怼道:“酸味溢出天际了,杞人忧天。”

谢敬彦抬起?手臂,袖口处镶金线的云纹晃过?眼帘。他无视魏妆奚落,沏下一杯杏子酒:“何来?忧天?吾心甚笃,阿妆只能是我的!”

那边拓跋延起?身,端着酒盏对太子高纪道:“明日启程,盼殿下一路顺风,旗开得胜,辛苦殿下。”

又?向谢敬彦拱一拱手,彼此一饮而尽。

拓跋丰也露出少年青涩,接着道:“拜托殿下与中郎将,祝凯旋而归,早日撵走厥国的莽徒!”

*

隔日天清气爽,辰时初就整军待发?了。太子在城门前诵读誓师词,而后披盔挂甲跃身上马。

谢敬彦身着银黑刺绣长袍,内衬暗色斜襟中衣,乃是行军谋臣服饰。男子宽肩展脊,英挺冷俊,透出那道非正非邪、亦正亦邪的气宇,在将领当中好生醒目。

到?了家眷的辞行时间,魏妆走上前来?。两世了,从前有过?短暂分别,但从未哪次去到?那么远,还是与厥国兵马打仗,她心里难免生出担忧。

好容易才将过?往沟沟壑壑涤荡开来?,彼此心意相通,真怕这次分开,会不会忽然又?两散了。

她拍了拍马鞍,柔声问道:“三郎可将玉璧带在身上了?”

怕他万一不回来?,到?底还有谢氏传家的远古宝物伴在身侧,姻缘牵扯。

谢敬彦一眼窥穿女人的眷念情愫,然而此番出征乃是他谋策之必须。

他亦缱绻地俯看?她道:“贴住心口收着,且等?我回京都,给?你带喜欢的花种。”言语温柔,是在安抚。

魏妆更不舍了,将一枚包袱递出去,说:“这里头?装着些零嘴儿与茶糖,还有伤药膏,郎君若不嫌麻烦就带着,不想带我就提回去。”

刚作势收起?,谢敬彦已?经攥了去:“恨不得能将你也缩小了,塞进包袱里拿着……须记得想我,不许看?旁的男子超过?三眼!”

昨夜一宿地宠她,宠得魏妆臀下的床面?都湿却?了一摊。那般坚硬如铁的轩然,盈足地索要?着她,魏妆清早沾地险些都站不起?来?。让他早点睡,又?持续到?了四更天。

这会儿人未分别,却?就霸道管束上了。走了轻省,落得自己一人吃好睡好养生保命。

魏妆嘴硬道:“你少管我。”稍一默,又?服了软的娇嗔:“你更不许超过?两眼,王吉可在你身边盯着呢。”

好个精明心机,他自己的两个跟班都被她收买了去。凉风吹着女子云鬓,一缕青丝沾上妩媚的脸颊,谢敬彦克制着,未去抚弄,生怕忍不住吻上。

旁的几?名礼部随行同僚,向来?便知谢大人乃京中出了名的艳逸郎君,多少女子倾心爱慕。又?听说两人夫妻恩爱,纵宠非常,便好笑调侃道:“少夫人放心吧,我等?替你看?着郎中大人。时辰不早,该是出发?之时了!”

褚琅驰也骑马上前来?,但见一贯耿直乐呵的归德郎将,面?露出落寞神色。这次出征没有他的份。

鸿胪寺卿褚家一贯支持太后,难免便与德妃梁王走近了些。这次梁王与鸿胪寺下属官员通敌t?兹国,褚老爷却?是委实不知的,然这阵子为了避嫌,也格外的低调。

褚琅驰乃京畿将官,本想借此机会前往边关一展抱负,竟也没能去成。

看?着中郎将谢敬彦,短短三月飞升至四品了,未免露出羡慕。感叹道:“敬彦贤弟只管放心出发?,妆妹妹这边,我会替你照顾好她!”

若不说此话倒罢,说得谢敬彦还就偏防备这个。等?自己离京了,褚二?若三五不时地往花坊跑,魏妆本就说过?有意换一款夫君,谁知会否变心。

顶好找个机会,把他也弄去边关。

谢三郎泰然镇定地应答:“阿妆这边我已?安排照应好了。一贯知道驰兄志在沙场,虽然这趟未能同行,但切莫气馁。坚持操练,皇上公正贤明,必然很快就能让你一展抱负。我也会寻找契机,举荐你出征。”@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说得褚琅驰果然热血沸腾了,又?燃起?了斗志,早把照拂妆妹妹一事放边去。忙抱拳谢过?:“如此就拜托贤弟了,我必勤于操练,等?你好消息!”

魏妆瞥了眼谢敬彦,男子凤目濯濯,隽雅翩然。她本想抓出他情丝狭隙的蛛丝马迹,奈何他一道清气凛冽,竟是叫她置喙不了。

转眼号角声吹起?,他们?就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第一零七章

急行军半个月后, 到达庭州府外。

边关?入冬甚早,九月底已经下了今岁的第二场雪,镇守的主帅将军等候在?盐泉关?,亲自下马迎接太?子一行, 身后跟着几名游击与校尉。骁牧亦穿着?六品武将戎服位列其中, 甫一望见马上的谢府公子时, 目光不自觉亮了一亮, 又克制地捺下来。

庭州府一带常年驻军有两万,马匹有六千,此次厥国趁着?北契动?荡,连连紧逼,但因北契皇叔拓跋航叛乱夺权,大晋边军暂未出兵援救。厥国借机便占据了北契的三座城池,拓跋航抵抗吃力, 闹得人心渐失。

这一日, 忽闻城下来了晋军将领喊话, 只道大晋太?子亲率十万兵马平叛北契内忧外患,且有契太?子拓跋延致朝臣百姓的亲笔令旨。顿然就把城内的百姓听得雀跃不已, 统军大将干脆杀了拓跋航, 与大晋联手起来抵抗厥国了。

也是两世?情况不同,前世?没?有厥国入侵, 拓跋航在?皇位上还算小坐了一年。这次厥国突袭, 拓跋航欲趋附于厥国,首先就失去了一波人心,如此下场也在?情理之中。

而跖揭单于听说晋太?子高纪亲征, 便命自己得力的三个儿?子出马,誓要杀高纪以图大快。还放出大话说, 大晋想要留点面子也可以,便将居延府外三座城连同北契被占的城池,全都归属厥国,并送回兹国的使臣与郡主。

太?子高纪第?一次出征,哪怕不为了自己,也须给父皇母后与大晋朝出一口气,怎可能搭理此等胡诌乱傍。

开局便将了厥国一军,瓮中捉鳖,取了对面首将的头,令厥军大为吃惊。因此两国正式开战较量,在?边关?驻扎了下来。

谢敬彦抽空去见了乌千舟,在?一处边塞的客栈里,亦属于他陵州谢氏的生?意。

十月已入冬,乌千舟搭着?游牧贵族的小袖齐膝皮袍,头戴尖锥形毛毡帽,看似春风满面过得肆意。还找到了两种?京都少见的花卉,一种?叫冰顶花,可以顶着?冰雪开放,花卉呈半开的伞形;还有一种?鲜卑利亚的蓝钟花,花冠幽蓝幽蓝的,瑰丽而神秘。

乌千舟叹着?气问谢宗主讨点经?费,说三十万两还了原堂主的账,他现在?入不敷出,捉襟见肘。

啧,谢敬彦可晓得他弄钱的能耐,要么这一身皮货从哪来的,还有闲心闲银去搜寻花种??

谢三郎遂面色雅淡,让乌千舟把花种?出让,然后匀了他两千两,将花卉与种?子命人快马寄回了京都给魏妆。

心里想她,总怕她今世?薄情冷肠子的,别把他这夫君给忘了。

听乌千舟禀报完近日事?项,他又私下见了跖揭单于的王妹燕珈公主,与所谓“义子”宇文练。或者应该更名为高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