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那个叫做江南的男人,微微歪过头,视线掠过繁花的肩,看向街边那辆不停鸣笛的车,“你朋友好像在等你。”
“朋友?”她像只学舌鹦鹉般,木讷地重复着他的话。
片刻后,才猝然响起约了乔锦,立刻尴尬地缩回手,歉然憨笑,“那我先告辞了,明天见哦,麻烦你了。”
【三】
姚岚时常会在乔锦面前提起她那个连产房都一致的闺蜜颜繁花,每次形容她时都会附带上一句“繁花其实很漂亮,就是不懂打扮,还不太懂得交际,不然以她好说话的个性,朋友一定比我还多”。
就是这句话,让车内的乔锦蹙眯起墨瞳,紧觑着不远处商务楼门口的那一幕,葱白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方向盘。
是不是真的漂亮,他下不了定论,但仅仅是不懂交际这一条,乔锦就能全面否决了。一个不懂交际的女人会当街紧抓着一个男人的手不放?就算那男人的确有那么几分姿色,她也没必要如此不加掩饰那一脸色相吧!
最后甚至还要经由那个男人提点,她才能意识到他的出现,这待遇会不会差太多了?
乔锦冷哼了声,看着她慢慢一步一顿地朝自己走来,短短一小段路,她竟然能夸张到撞上三个路人。好不容易到了他的车前,她堆着笑,弯身敲了敲副驾驶座边的车窗。
他费解地皱眉?这陪葬女该不会是笨到连车门都不会开吧。
等乔锦摇下车窗后,只瞧见繁花把头探了进来,手上握着他的外套,“给你,不好意思,还麻烦你特地跑一趟。”
“什么意思?”他垂眸,撇了眼那件外套,却迟迟没有伸手接过。
“嗯?”繁花歪过头,他不是来拿外套的吗?
“上车。”乔锦很想淡定地把口气中的微怒粉饰掉,可惜,成效不大。
“呃,不用不用,我可以自己回家,这边坐地铁很方便……”她摆手,慌忙拒绝,虽然眸间含笑,可那股想要避开他的意味却分外明显。
“快点。”谁有兴趣了解这里的交通有多方便。
不过是声轻吼,就让繁花像是受了惊般地颤了下,那副眼神怯怯的样子,让他紧绷的脸色不自觉地一松。甚至责怪起自己是不是太凶了?但见她听话迅速钻进车里后,他便意识到对颜繁花就该这样,太客气她会恃宠而骄。
冷眼看着她规规矩矩地绑好安全带,还紧张兮兮地伸手抓住车顶的把手,坐他的车还有多危险?需要摆出这种视死如归的表情?他抬了抬眉梢,没急着开车,饶有兴致地侧过身,试图想缓和下气氛,“嗯,你眼睛很漂亮,以后还是别戴眼镜了。”
“是、是吗?”被夸奖应该有什么样表情,繁花不是很清楚,在她记忆中除了她爸之外,乔锦是第一个夸她漂亮的异性,尽管夸的也只是局部。
“你在躲我?”他耐心全失,她的闪躲绝对不仅仅是因为个性使然。
他说的很肯定,丝毫都没有想要她给出官方答案的意思,可繁花还是固执地用力摇头,抵死否认。
“为什么?”
果然,他压根就不理她的回答,自顾自地继续发问。繁花想了想,还是觉得或许趁着机会把话说开会比较好,“你……我,我昨晚听说你在追岚岚。”
“所以呢?你担心自己爱上我?”他紧绷的神情缓了下来,这答案听起来还挺舒心,也算是给足了他面子,为此他可以原谅她先前莫名其妙的举止。
“不、不是,不是啦。”繁花忙不迭地摇头,心事轻易就被说中,她却很好地掩饰了过去,甚至打算把这种蠢蠢欲动的小心思就此藏住,“以后你说不定就会变成岚岚的男朋友,我们当然应该避嫌一下。唔……虽然我很丑,不过……不过怎么说也是个女人啊,就算岚岚不会误会,其他人见了飘出些闲言碎语总不太好吧。”
关于他追姚岚的事,乔锦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好笑地看着陪葬女语无伦次的模样,那副傻呵呵的样子,让他想要恶作剧逗逗她,“可是除了你,没有人能帮我了呢。”
“啊?”帮他,怎么帮啊,她哪有能耐帮他啊。
“你们不是很好的朋友吗?你应该最了解姚岚的人吧,她应该也会很听你的话吧……”
“你要我帮你追她哦?”这会不会也太残忍了点啊,简直就像亲手帮他人缝嫁衣啊。
“不行吗?”他歪过头楚楚可怜地冲她眨眼,那副表情分明是在说“你忍心就这么弃我于不顾吗”。
不能答应!颜繁花,你千万不能答应!这是在自作孽、自掘坟墓!以后一定会很痛,甚至还是不可对人言的痛。你现在就应该快刀斩乱麻,管他以后能不能追到岚岚,总之跟他保持距离就对了……繁花不停地在心里对自己呐喊,表面看来理智似乎是占了上风,可结果……
“好吧,我试试。”脱口而出的话,还是和她的理性背道而驰了。
自然的,对于乔锦而言说要追姚岚也不过就是个玩笑,他甚至还猜想颜繁花也只是随口应下而已。
他的日子照旧还是那样的过,依旧颓唐,偶尔和一些连名字都记不住的女人逢场作戏。天天晚出早归,把自己折腾到提不起一丝力气才舍得回家。这个家对他来说,更像旅馆,或者比旅馆更让他想逃开。
比如今天,他仍是睡到傍晚才舍得起床,扫了眼正在洗手间整理妆容的女人,习惯性地问道,“妈,又要出门?”
“嗯。”没有交代、没有叮嘱,她只是淡淡地应了声。
乔锦撇唇,就算是习以为常的事,偶尔还是会掀起些涟漪。在他记忆里,他妈就时常夜不归宿,小时候还会象征性地给他留张纸条,交代他自己热饭菜;自从他成年后,这个步骤也省略了。经常,她会带回来一些陌生男人,让他叫叔叔。
他喜欢迁怒,认定他的父母之所以会离婚,就是因为某一个“叔叔”,所以但凡是她妈带回来的男人,被他见到后,从来都没好下场。
小时候他的反抗方式是无伤大雅的恶作剧,在沙发上放虫子、在水杯里放盐;再然后,他开始直接找人围堵群殴……一直到现在,他已经没有兴趣再同那些男人周旋,学会了眼不见为净。
游走的神被他随意丢在客厅沙发上的手机铃声打扰,他又看了眼专注对镜打量自己模样的母亲大人,没动声色地跑去接了电话。
“乔锦!”
他还来不及应声,手机那端的女人就扯开嗓子大叫。乔锦挑眉,无奈地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耳朵,很快就认出那是姚岚的声音,“怎么了?”
“你老实交代,你到底给繁花吃了什么药?!搞得她好像中邪了一样,我警告过你不准碰繁花的!”
“啐,我像是会对她有兴趣的人吗?”他歪了歪嘴角,不以为然的样子。
“那她搞什么?我问她工作还适应吗,她回答说乔锦真的不错啊;我问她有没有空出来吃饭,她回答说做乔锦的女人一定会很幸福;天呐,跟她在一起简直三句都离不开你,她要不要那么虔诚哇,活脱脱把你当做信仰了啊!”
“是吗……”他应得心不在焉,嘴角暗抽。丝毫都不觉得那个陪葬女是对他有非分之想,而是很敬业地想把他销给姚岚,广告词甚至还是极不负责任的,摆明了就是离柜概不负责的姿态。
“我不管啦,总之你如果想要追她,我不阻拦,但至少得跟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断干净;你要是不舍得,就离繁花远点!远点!听到没有?你要是敢让她受伤,我就撕了你!”
他兀自掐断,不理会姚岚歇斯底里的警告,甚至觉得可笑。
追她?除非他有病!
还要跟所有女人断干净了才能追?那更是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