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以来两人一直维持着这样的默契,直到某天安笙遇险,失忆的张缭忽然本能地冲出来将人救下,然后第一次一脸怒气:“他们呢?这样我怎么能放心……”说到一半张缭忽然停住了,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问出这样的话。
他毫无头绪的思考在安笙忽然笑着握住他手的时候陡然止息。他不记得这个女孩是谁,不记得自己曾多少次遇见她被她带回家,只觉得温暖快乐极了,只想乖乖跟她回去。
快过年的时候,张缭跟安笙在一起包饺子。但等新年钟声开始倒计时的时候,男人却又化作一句轻飘飘的留言消失在了这栋的房子里。
外面还在下雪。
这次安笙没有放任,而是追了出去。
雪地上,男人渐远的背影瘦削而安静,安笙大声喊了一他的名字。
男人踩雪的脚忽然停了一下,然后装作没听到一样继续迈开步子。
安笙没再叫他,而是飞快地跑上去,一把拉住男人的手,“回去吃饭,还有,”女孩抬起眼的瞬间,天空的雪忽然纷纷地大起来,她弯起睫毛染雪的眼睛,像架起抵达他心扉的白玉桥,“生日快乐。”
砰咚砰咚。
张缭剧烈的心跳淹没在新年的鞭炮声里。
失去思考能力的男人被重新按坐在无比熟悉的公寓里。
“你跑什么?都这么久了,还没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吗?”
“……家?”男人艰涩发声。
“嗯,我和张缭的家。”少女笑着,眼神却认真。
这是她和“张管家”住惯了的那栋房子,即使这些年安笙再忙,也没因为不方便丢掉这里。
在他的名字跟“家”这个词汇连在一起被喊出的那一刻,张缭构筑起来的早已破败不堪的心墙终于轰然倒塌。
他不知怎么的,忽然又想起窗边那个男人死去前的怨毒眼神。
0264 263 结局
“你怎么就是死不了?都是个病秧子了,干脆去死啊!要不是你,我早就可以去跟她团聚了,而不是还在这里因为什么狗屁责任被你个累赘拖到现在!”
他大概是喊了一声爸爸。
“别叫我爸爸!我早就受够了!”
男人一直觉得妻子是因为生产后身体变弱才会因病去世,他看着小男孩像看一坨恶心透顶的垃圾,“你大概也只会给人添麻烦了,还真有脸毫无愧疚地活下去啊?呵,果然是个没心的冷血怪物。”
男人呵呵笑了一声,然后便坠落下去,砸出一团灼眼的花。
张缭确实觉得自己有点冷血,他没办法跟太多事物产生情感上的联系,在他划分的小小世界之外,一切都与他隔着一层薄雾。
出生后,这个小世界里只有父亲一个人,父亲死后空无一物。直到某天,一个红伞白裙的女孩走了进来。
看似温和的表象下,张缭是偏执得可怕的。他听不见世界之外的任何呼唤,感受不到世界之外的任何温度。他渴盼的,从始至终不过是他的世界喊一声他的名字,让他确认自己是存在着的,是被他的世界需要的,他跟世界是联系在一起的。
不是祸害,不是累赘,不是空气。
他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说,但还是太怕“世界”会再一次讨厌他丢弃他了,所以已经拼命背弃自己的本能不给她添麻烦了。
但此刻,他的手却被主动抓住了。
有什么东西簌簌滚落,砸进碗里。
天地之大,有处栖身。
从安笙勇敢迈出第一步,到回首时发现心境已经悄然改变,这一路一点一滴,全是她曾遇见过的这些人留下的痕迹。
她拒绝过一些人,伤害过一些人,利用过一些人。
她对所有靠近她的人充满怀疑,但人心终究并非钢铁所筑,当他们满目赤诚地捧着一颗滚烫的心,在她坚如磐石的外壳上撞得血肉模糊,却死不悔改时,总有什么在一点点动摇。
虽然她还是没办法完全信任某一个男人,并把情感都寄托在对方身上,但被暖意包裹之物总会升温,也会在不经意间向外界传递一点点热度了。
在某次应邀参加一档恋爱综艺节目,安笙发现跟自己交往过的男人,包括病情有所好转的张缭,居然都来参加了。
当然还有以女嘉宾身份出席,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粥粥。
岑瑾之将从节目组领到的食材提进厨房,笑容核善:“我是以哥哥的身份来的,可得看好了这些一肚子坏水的臭小子。”
白书闲从书上抬起头看向她:“好久不见。”
郑铎一双凛冽的眼在望向她手边的吉他时,化成了一汪湖水:“下次要一起唱歌吗?”
褚婪在安笙一进门时,就在众人跟刀子一样的视线中懒懒地靠在了她肩上:“人原来这么多吗?好过分啊,小安笙~”
张缭有些失落地看向已经有人了的厨房,朝她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来:“我只是想来给你送礼物。”
迟融有些生气:“擅自参加这种综艺,不跟爸、老板报备一下?”为什么忽然多出这么多人?笙宝难道不是他一个人的乖巧小可爱吗?为什么……谁来还他一个老婆?
宴纪和瞥了一眼明显在经历三观重塑(当然只有他能看出来)的好友,避开对方投过来的杀人视线,注视安笙许久,终究还是握紧拳头没说出一句话来。
这时候,忍无可忍的粥粥终于跳出来找存在感,他仗着安笙在这群人里最喜欢她,一把将人拉住:“姐姐,我们不理这些臭男人!他们都馋姐姐身子,他们下贱!”
……
这档恋综一经播出,安笙才是真的火出圈了。
连小学生都知道了某个以一己之力,独揽整档大型恋爱综艺全部男嘉宾的感情线的女人。
当一切容易被诟病的私密,被大大方方地摆到明面上来,没人再去抨击,反而渐渐地涌现出更多人为安笙奇迹一样的魅力而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