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姝紧张地握紧了掌心:“除非什么?”
宋云棠这才好整以暇地回头看向宋云姝,嘴角微翘:“除非三姐姐知道太子不会责怪自己。”
本以为自己眼中的宋云棠是个只知道贪图享乐的草包,没想到她能说出这样的话,宋云姝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这四妹妹就变得不一样了?
宋云姝脸上勉强笑道:“四妹妹莫不是糊涂了,我已经说了我与太子之间并不相熟,四妹妹慎言。”
“不熟吗?那为何老祖宗寿辰那天,我看见你们二人从那边的小花园出来。”
她这话犹如平地一声惊雷,直接将宋云姝吓在了原地,她磕磕巴巴道:“那天是你?”
“是啊。”宋云棠承认了。
本来想看看宋云姝这一世是否也跟前世一样任由萧翊算计旁人,没想到还真是,宋云姝与萧翊分开后回了水榭,看着柳念霜被丫鬟淋湿了裙子也无动于衷,明知道她很有可能会因为自己而失去清白,却什么也没做。
如果不是沁雪在此之前得了青堰的话,从另一个丫鬟那里拦下了柳念霜,后果不堪设想。
宋云棠一双没有情绪的眼睛对上愣住的宋云姝,嘲讽道:“三姐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也不想知道,只是你们三个人的事情,为何要牵扯一个无辜的人给你们所谓的感情当垫脚石,当真是让人恶心。”
“我有什么办法,他是太子,我只能听他的。”宋云姝知道辩解无用,眼中盛了泪水。
宋云棠嗤笑一声:“他是太子那又如何,这里是宋府,你任由他在我们府上算计外头的人,你可有想过事发之后别人会怎么看待我们宋府,你以为安远侯府和柳家会放过我们?还是说三姐姐不在意宋府的声誉?”
见她眼泪一颗颗掉下来,宋云棠没有心软,只觉得好笑:“到时候被这两家针对的是宋府,而事情的始作俑者,你心心念念的太子却毫发无伤,你真以为这件事只是太子单纯地嫉妒谢豫,只为了不让你和安远侯府定亲?”
宋云棠说的这些宋云姝都没有想到,她那天听了萧翊的计划,虽然知道这样做不对,但是觉得对方是因为太过想要她才会做这样的事,便也没想过要阻止,甚至隐隐期待这桩婚事做不成,这样她就能光明正大地和萧翊在一起。
可是今天宋云棠的话却打碎了她的梦,生生将她扯到了现实,她不愿意相信萧翊是那样的人,一时之间她只能无声落泪。
过了半晌,宋云棠见宋云姝仍在轻泣,嘴里只重复着不是这样的,显然是没怎么把她的话听进去。
她面上的不高兴愈发明显,觉得宋云姝很是拎不清:“三姐姐,太子真要想娶你,就不会私底下与你做出那等亲密的事情来,该好好珍重你才是,更不会在明知你身上有了婚约还同你见面,这事一旦被发现,名誉受损的是你,遭受他人指责的也是你,而不是他。”
她说这话的时候,其实也是在骂前世的自己,有了婚约还想去招惹谢豫。
不想继续呆在这里,她抬脚就往外面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她脚步一停,回头又补了句:“希望能看见你顺利嫁给谢豫,否则你与太子的事情我不保证不会说出去。”
话里带着明晃晃地威胁。
离开花溪院之后,宋云棠又拐去裴氏的院子看望了一下裴氏,坐了没多久就辞去。
回去的路上突然下起了大雨,马车上没有备伞,这可愁坏了沁雪晴雨二人。
马车到的时候,宋云棠掀开车帘的一角,目光望向沈家大门的时候突然呼吸一滞。
透过灰色的雨幕,身姿如松竹的青年正手执一柄三十二骨的青伞,拨开雨帘往马车的方向缓步而来。
一如前世。
第 21 章
伞下露出那张清隽出尘的脸,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沈砚,宋云棠耳边那些嘈杂的雨声逐渐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这一刻她好像回到了前世的那晚,而沈砚此时仿佛是来救她的,她看着他越来越近,心里的那些不安和惶恐,跟着慢慢被抚平。
眼前的景物像是被一层轻纱笼住了,她双目定定地看着自空中倾泻而下的雨珠,直到清润的嗓音伴随着雨声传入耳中,她这才回神。
“发什么呆?”
宋云棠紧紧揪着车帘的手突然一松,对上他那双漆黑的双眸,才露出浅笑:“郎君是才下值吗?”
明明方才他还看见她似乎要哭了出来,此时又像是没事人一般t?,他目光从她那双含了水光的眸子上移开,嗯了一声,接着道:“见你的丫鬟冒雨下了马车,猜到你定是没有带伞,下来,我与你一同进去。”
说着他一只手将伞往她那边倾斜遮住她露出的半个脑袋,另一只手则朝着她伸了过去。
眼前出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修长的手指正放在身前,宋云棠顿了一下,接着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大掌上,被他虎口上的薄茧摩擦了一下,她愣住,不明白为什么他的手掌上会有茧子。
她之前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个?
借着沈砚的力下了马车,她仰头看向他时眼睛弯成了月牙,问:“郎君今日见到我爹了吗,我听我娘亲说他不久就要晋升,到时就是三品大员,也不知道这消息可不可靠。”
沈砚见少女双眼中似乎多了一点光,想起刚才她失魂落魄的神情,并未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道:“你回了宋府?”
虽然不知道她为何会作出那副摸样,但他总觉得同她去了一趟宋府有关,联想到她的堂姐不久之后就要嫁给谢豫,或许跟这事有关。
莫非是她心里真的还有谢豫,才会在宋府见到要嫁给谢豫的堂姐时不开心?
这样的猜测让他的心里生出一股莫名的烦躁,下一刻他便松开了握住宋云棠的手。
今天谢豫来了一趟翰林院,亲自把请帖交到了他的手上,嘴里说虽然安远侯府与沈家一向没什么来往,但是从前与他的夫人相熟,还说他们二人从前如何如何,走之前又将一个绣帕给了他,说是宋云棠以前送给他的,如今她已经嫁人,而自己也要娶她的堂姐,所以把这帕子还给她。
那帕子还在自己的身上,他不知道是该还给宋云棠,还是该直接扔了。
宋云棠并未察觉到沈砚的异样,只老实地回答他:“是呀,我还去看了三姐姐,她现在正安心在府上待嫁,我看见她的院子都开始挂红绸了,还有一个月才嫁呢,早早地就挂了红绸,看来我们家是真的重视三姐姐和安远侯府的婚事。”
沈砚听完她说的,不禁想他们成婚的时候宋府并未像宋云棠说得这般,难不成是因为他的家世不如安远侯府?
他低头看向身边似乎强装出一副喜悦的少女,喉头滚了一下,问:“你可曾后悔?”
面对沈砚突然的问题,宋云棠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她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她歪了歪头,笑道:“为什么要后悔,郎君这样好,我才不后悔呢!”
她这话说得很是真心,脸上的神情也不似作假,让他烦闷的内心逐渐平静了下来。
眼前的少女笑得露出一边的虎牙,给本来娇艳的脸增添了一点娇憨,他从她茶色的眼瞳中看见自己微微错愕的脸。
“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