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1 / 1)

闻言,倪王低下头,又仔细想了片刻,才道:“这么说来,微臣的一位好友曾说前些日子在媚香楼见过辰宇,只是不能确定,故也不敢声张,只闲聊时跟微臣提了那么一提……”

“媚香楼?”意料之外的地方啊,可是辰啸却能肯定那人并未看错,自己不也曾在那见过辰宇吗,“来人,去告诉林公公,让他今夜替朕去媚香楼挑人,顺道把那的老鸨也找来。告诉他,若是耽误了,朕要了他的命。”

小太监接命后,连连点头,急忙奔去。不敢稍有差池,皇上这回连林总管的命都想要了,何况他这条贱命。

“怎么了?”看辰啸突然来的兴致,懒散了许久的眸,一闪而过的锐光很是可怕,倪王不解的问道。

“六哥觉得……七哥会不会有谋反之心?”

稳稳的步下高台,他亲手搀扶起俯首作揖的仪王,侧头问着。看六哥突然僵下的脸色,只觉得好笑。

“辰宇的为人皇上该是知道的,向来敬重先皇,怎么可能……”

“从前或许不可能,可是娶了姿晴后就难说了。所以,朕不能冒险,不能坐以待毙,只有逼他在未成羽翼时走上绝路,才好一举把朝中那些有异心的人除去。为了父皇传下的江山,不落异姓人之手,六哥会帮我的是不是?”他问的很是客气,这不是个好差事,但是明眼人皆知,压根没有拒绝的机会,“哦,辰渊最近还好吧,看来朕幽禁他些时日,倒是乖了不少,幽禁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

这是一种警告,不需细想便能分辨出,未等辰啸的话说完,倪王便急急跪下:“能替皇上办事,是微臣的福份。”

“六哥说的这是什么话,咱们是兄弟,自该秉承先皇遗命,齐心协力,快起吧。”

{7} 万斛伤 君逼臣反

查身、更衣、交待规矩……等终于折腾完,已近天明。萧月带着自己精挑细选的姑娘,尾随着小太监步入纷华宫。

突然接到圣旨,可把她惊傻了,直至此刻都以为这只是一场梦。殿内很静,她低着头,不敢窥探龙颜。只听见公公和皇上咕哝了两句,然后又是一阵静默。便见一双绸缎上好的锦靴已停留在自己跟前,头顶响起一道好听的男声。

“都把头抬起来。”话尾刚末,所有人皆怯怯的抬起头,望着站在最前头的女子,辰啸不免有些惊讶:“你是媚香楼的管事?”

设想过无数的可能性,却怎么也没料到身为老鸨竟会如此年轻,可惜了这如花似玉女。

闻声,萧月抬起眼眸,愣了良久,眼前这张脸和辰宇确有几分相似,只是眉宇间的气质差的太远。虽如此,仍旧能让人联想到那个让她再一次傻傻付出一切的男人。她给了辰宇所有,但凡只要他一句话,一个眼神,她便会赴汤蹈火,只差没把自己的身许了他,可依旧盼不到他片刻的驻足。

神游了半晌,直到撇见一旁冲她不停挤眉弄眼的公公,这才回过神,赶紧跪下:“民女给皇上请安,回皇上的话,这媚香楼确实由民女在打理。”

“这样啊,你先起来回话吧。”抚着眉,辰啸说的很是亲和,转首向一旁的小太监吩咐道:“这位姑娘留下就好,先把其他人带下去候着。还有,没有朕的允许谁都不见。”

接命后,公公赶紧招呼起人离开。没理会一旁的喧闹,辰啸径自打量着眼前的女子,直接问道:“你可认识云王?”

“回皇上话,云王爷确实有来过一两次,民女也有幸得见过几回。”不明白他的用意,萧月回的很是谨慎。既然问出了此话,自是知晓了些事,也不便再瞒些什么。

“很好,那云王来那儿都做些什么?”

“皇上笑话了,去媚香楼的爷们,还不都是去寻欢的……”

“好了,别说了。”辰啸突然出声,打断了她的话。是他一直把辰宇看的太过圣贤了吗,娶得如此娇妻,口口声声念着爱她,又把小晴哄得如此乖顺。呵,竟也不过这般而已,“那他每回去,都是哪个姑娘伺候着的?”

“……正是民女。”越来越不理解他的目的,萧月紧起了神。或许眼前这人比起冷然的辰宇,更难对付。

听闻此言,辰啸惊讶了须臾,即刻展露了笑容,很是真心,这才仔细审视起眼前的女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民女姓萧,单名为月。”

“青楼之地到底不是一个女子该久留的地方,朕瞧着你也懂事,可是你也知道自己这出生,总不能巴望着还能许上什么好人家吧。既然你伺候云王惯了,朕这七哥也是年纪该纳个妾了,朕想把你赏给了他,就不知你意向如何了。”这步步进程,大有得来全不费功夫的滋味,辰啸阴霾了好些天的心情,在今夜终于一扫而空。

于萧月而言,更是天赐的机会,她连忙谢恩,生怕错失了。兴许是这些时日为辰宇劳心劳力终感动了天地吧,她始终不信自己会输给谷姿晴。

相斗了那么多年,纵然从前在媚香楼有以前的老鸨压着,然自从她被成修等人华盖玉撵接走的那一刻起,仿佛她便注定了无论付出多少都是个输家。

“那带着那些姑娘退下吧,回去后好好安排下,偌大的媚香楼也需要找个可靠的人来接替你,其他事朕明日会命人着手去办。”

转身后,辰啸便敛起了方才还直达眸底的笑意。他很清楚,这一举太危险,或许是把自己逼入绝境的一步。但是与其坐在这岌岌可危的龙椅上猜测,不如主动出击。

与辰宇为敌已是早晚的事,一山容不下二虎,总有一人要死。可是硝烟将起时,他却顾虑开了,韵菲怎么办,还有……姿晴,当真还要再次伤害这两个无辜的女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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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宫,直至此刻,萧月都以为那不过是一场梦,无法相信命运的厚待。却仍旧按照辰啸的话,找了适合的人选,接替了自己的位置,随后唯有静候着喜讯到来。

连日来的平静,让她逐渐开始惶恐不安。直到今日一早,林公公带着人马浩浩荡荡的闯入媚香楼,宣完那道旨后,她才终于送了口气。

比起纷纷前来恭贺的人,渐渐醒悟过来的萧月,反更担心起了辰宇的反映,他会顺应圣意,负了姿晴吗?

媚香楼里热闹非凡,相比之下,尚未接获任何消息的白鹭园则清净的很。

好不容易把纪儿哄睡了,终于能将那小祖宗扔给冰蕊去照顾。姿晴松着筋骨,努力的呼吸着空气,享受这难得的逍遥。

转着脖子,眼神不经意撇见岁寒亭内独自沉思着的辰宇。姿晴禁不住微拧了下眉,原以为他一大早就出去办事了,没料居然躲在这。太没责任感了吧,就这么把女儿扔给她一个人去折腾。

“喂,你这爹爹倒是做的省心省力啊。”徒步上前后,姿晴大声嚷道,很是埋怨。

被扰了思绪,辰宇转回头看着她杏目圆瞪的模样,没有愤怒,反纵容一笑:“你阿爹说,我已经是个很称职的爹爹了。”

“吼,你还真会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呢。”嘻笑的讽着他,谈起那些本该伤心的事,姿晴也早已释怀了,更多是因为自己经历了,方才明白吧。

只瞬间,看辰宇又皱起了眉头,悠悠的望着远方发愣。她重重的呼出口气,是时候告诉他自己近来做下的决定了:“辰宇,知道这儿为什么要叫岁寒亭吗?”

“恩?”不解她问出此话的缘由,辰宇挑眉,愿洗耳恭听。

“这里从前有个好难听的名字,叫‘快亭’,说是登之一赏能让心中为之一快。是修哥哥世袭了将军的爵位后,才因为我一直嚷嚷改名为岁寒的。说来好笑,那时我常说自己要是男儿家就要和修以及致陵结为兄弟,于是他们就常笑我们说是‘岁寒三友’这才得名的。岁寒之交,就算分隔了那么久,再重逢依旧历久弥新,如果致陵哥哥的志向在一统天下,夺回大辛,那身为妹妹的我,岂有反对之理?”

这丫头,饶了那么大的弯子,原来只为说这个。多少有些欣慰吧,辰啸近来虽是安静,却让辰宇深知他们兄弟两结怨已久,永远无法共存了。从前为了姿晴不争天下,如今他却悔了,倘若没有她的理解与支持,他宁愿带着遗憾避开战端。

如今有她这番话,即便背上骂名又如何,他问心无愧,只是……“那赫骞呢?”

“注定的,今朝为友,他日也定会为敌。从你娶了我的那天便注定,你们成不了永远的盟友,终有一日要举戈相向,所以无需挣扎。谷姿晴很毒亦很自私,除了你和纪儿,不关心任何人的死活。”

她毒也罢,自私也罢,他都欲罢不能。更何况,他比任何人都懂姿晴,她的毒只是为了让他宽心去争才顷现的。

辰宇起身,伸出手从背后将她紧搂入怀。没有说话,只是享受着这即将远去的宁静,为她,为了纪儿,他会誓死保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