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 / 1)

“那是从前给小皇子们嬉闹的林子吧,这地方奴婢熟的很,难不成还需要爷带着去发掘!”愤恨的冷言冷语,抓住机她非要发泄一下不可。转念一想,突然一眸天真:“奴婢跟您去了今天的活儿就定会有人替了,那这就去,让我去和姑姑交代声,不然一会儿回来要受罚了。”

言完便翩然转身,如今他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水中浮木,又怎能放。他爱扮天真耍无辜,那大伙就一块儿扮吧!跟桂姑姑交代了去处,怕一会儿出了事都寻不到她。弄妥一切后,两人便兴奋的离开,由这长长的宫廊盈满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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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德桥南岸乌衣巷内,一直都是无数王公贵臣鼎立之出,人生沉浮,公孙轼从白鹭园褪去曾经一品官衔搬来这后,倒也习惯。只是每每午夜惊醒,皆是岁寒亭里横躺着的爱妻,她的残忍,她的无情,以及原本那让他过度自信的爱,全都深深的刻了他。有恨、有怨、有无奈,还有更多的爱缅。

孤立在蝴蝶花前,这份煎熬天下间几人能体味。除了用日夜的操劳来麻醉自己,别无他法。还没能放下心让他坚持着的,便是姿晴往后的幸福以及致陵声声嘱咐的复国大业。

从皇宫出来后,他便直接去了七爷府上想放手一搏,结果没寻着人,也只能回来想个两全的法子,或许确是该找十一爷商量下。

“七皇子,十皇子到!”还在揣测着,门外突然响起了通传声,让他暗喜于心,是致沁在天有灵,助着他吗?提起精神,渡步往前厅走去。

“微臣叩见七皇子、十皇子、韵菲小姐。臣才赶回来屋里还来不及收拾,让各位主子见笑了。”客气的行礼,不如当日的熟埝,风水轮流转,今昔已不同往日,他们间已隔了太多。

“快起身。”辰宇亲自上前扶起他,虽仍是默然冷傲的眼神,可却听得出语里的器重,远没有高高在上之意:“前些日子事儿多,都岔开了,一直没能来看你,前朝公主和老皇帝的后事都办完了吧。不必赶着回来,出去散散心也好。”

堂堂男儿为情憔悴从前的他对此不屑一顾,现在……似是隐约明白了思的苦,只有真英雄才勇于为红颜折腰。

“有劳七皇子费心了,时间久了公孙便会好些的。”见他倒也够体恤,不似外界传言的那般冷漠无情。犹豫了会他还是不肯放过这私底下的难得的机会:“只是求七皇子法外开恩,让微臣替亡妻完成最后的惋惜……放了十一爷虏回来的公主吧,那地方到底会毁了一个女儿家的一生。皇上对微臣都能宽容以待收为己用,何苦为难了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呢。”话是重了,但若让姿晴再受苦,许是他这辈子就算死了也无颜面对致沁了。

“公孙将军,朝事你也该略知一二。若是一般的公主父皇如此宅心仁厚也不舍如此对待。但这公主不同,处理不当便会惹得我们与凌乾为敌。将她从牢里救出,只是贬为奴已是父皇最大的宽容了。”没等辰宇回话,辰啸便跟上了。十一弟暗中的那些举措他们都了然于心,不急着点破无非也不想让个女儿家陷入火坑,已够仁至义尽了。

“微臣明白,可是姿晴那丫头两位爷也见过,闹是闹了些却毫无心机,不足为患啊……”不敢放弃的继续劝着。

“姿晴!”三个瞪大眼,异口同声的重复,随后面面相亲整理着思路。

“该不会是派去和亲的祥玉公主就是谷姿晴吧,她是丞相之女啊,怎就成了公主了呢?”虽是疑问,但辰啸心里头已依稀得了几分肯定,甚是恼悔,这步棋原是能好好利用的啊。

公孙轼察觉出了这误会的成分,算是放了几分心,坚定点头,解释:“她确是谷丞相的女儿,却也是御赐的祥玉公主,为了玉成微臣和致沁,才主动要求去和亲……”

话儿还未完,便见辰宇突然夺门而出,如风般的速度,不想再耽误片刻,不发一语抛下众人,是他一贯的风格。只留下一室意味深长的眼神,这在乎太明显,想在教人佯装不知都难。

入皇宫后,他迅速的将马交给侍卫打理,一路冷着脸徒步直冲洗衣库。想到淮水边那些姑娘的淫声笑语,以及那些香客的任性妄为,官妓院的女子远远要比她们还不如,心始终纠着,早知当日他该接下这劫公主的担子,该偶尔放下国事听十一弟叨唠。

“七爷!”瞧见惊现在门口的身影后,满院的人都愣在了当口,桂姑姑不敢相信的喃着,今个儿是什么日子,怎么尽来了些得罪不起的大人物:“奴婢给七爷请安,爷吉祥。”

“姿晴呢?”他只干脆一句,开门见山。

“姿晴?”看来她跟大公主叫养的鹦鹉越来越像了,看见他似是随时便要提剑杀人的眼神后,她不敢在耽误,脑子也打了结,尽老老实实的回了:“她只跟老奴说去东边的林子透会儿气,一会儿便回来,要不七爷您这是去哪位娘娘的宫,待她回来了,奴婢让她在宫门外侯着您。”

“不必了,我去找她。”稳稳的打断后,才突然不符性子的多起话来:“这些日子她没被什么人挑去过吧?”

“回爷话,还没呢。这丫头性子烈的很,没让秦姑姑训练好奴婢不敢让她出来给臣子们挑,怕得罪了大伙,扫了兴。”

听到这回答后他总算放了心,举步离开,又似想到了什么,一脸了然的看向这司衣姑姑:“有劳桂姑姑在担待些日子,别让别人把这丫头挑去了,回头重重的赏你。”发觉自己尽不受控制的泄了太多情绪,看着桂姑姑惊讶到瞠目结舌的表情,心头一松,忍不住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桂姑姑,还神了!”见桂姨还愣着,冰蕊也学起了姿晴的调皮,唤着。

“今个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七爷居然说那么多话,打从我入轩辕家开始,和他说的话儿加起来还没今天多!而且……小蕊瞧见没,爷他刚才居然笑了,七爷居然还会笑!”完全搞不清到底怎么了,今天这些爷来了全是这句话,要她多担待点,那当日还把晴丫头送进来做什么。然更多的惊喜却全放在了七爷今日的反常了,至今还没缓过神来。

冰蕊无语,只好看着姑姑陪着呵呵傻笑,良久后,被猛一瞪,也只好认命的回去浣纱,心里不得不把姿晴念上千百遍。

{11}美人泪 度思量

春花哪堪几度寒,秋月谁与共孤光。

“京陵的天好蓝!”

“哪儿都是这片天。”

“京陵的风好柔。”

“那爷就天天都来让它揉吧。”

“京陵的林子好舒服。”

“那让您父皇全砍了种十一爷府里去。”

碧蓝的苍穹下,两人肆意的仰躺在软草堆上,密密的林挡去了刺目阳光,亦遮去了林外的现实,确是舒心。只是这有一句没一句的对话,着实教人无奈。言不清为何,没有原因,对着他,她总无法维持平静的客气,在恭敬的话里也藏了刺,兴许是种迁怒吧。

“祥玉,你是不是很讨厌我?”沉寂了些会,辰渊侧支起身子凝着身旁静静闭目养着神的她。

“你父皇亡了我的国、破了我的家,又把我扔来这鬼地方,经受奇耻大辱,难道还指望我能对你和颜悦色吗?”毫不隐瞒的回着,她起身盘膝坐着,也不想再刻意的恭敬。

“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出来的,到时一定求七哥替你许个好人家。”他难得褪去稚气,坚定的表情让人震撼。像是一见如故般,他喜欢她,单纯的喜欢,似是终于寻到了个称心的姐姐般:“往后私下里我能叫你姐姐吗?”

到底还是个比她还小上几个月的娃儿!姿晴冲他盈盈一笑,为这纯的慑人的感情:“您有好多个姐姐啊,为何非要拉上我。您是爷,我是奴,我们之间隔了太多。”

“他们只是把我当孩子看,很疼很宠,却没人愿意试着体味我究竟在想什么。只有你和韵菲不同,你们知道我真实的性子,会陪我闹,也会这么静静坐着听我说心事。我……也好想成为像七哥那样可以驰骋沙场的大英雄。”淡淡的话,脸是笑着的,神却有抹伤心,偶露出的成熟很是醉人。

姿晴反倒一时没了话,这番话她太熟悉,仿佛也言出了她曾经的心声,同样的孤单啊!当日也正是为了这理由,才任性的扯着辰宇逛淮水。她对辰渊而言,或许正如曾经辰宇对她那般,因为有被理解所以才想依赖。

放下从前莫名的敌意,她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心也是肉长的。伸手轻揉了下他的发,“好啊,那就叫我姐姐吧,被个皇子叫姐姐感觉也不坏。只是往后人前可别闹,我可不想因为一个称呼丧了命。”

“放心!对了,教我吹埙好不好,学会了我能去韵菲那炫耀了。”

“好!”应允着,任由他兴奋的要求,不过是渴望被理解的孩子,身上有着她的影子,怎忍心拒绝。

她从怀中摸出埙,看了眼,如昨回忆汹涌而至,曾经他们这些人在一起笑闹多开心……如今到底还是劳燕分飞了。摇了摇头,甩去了这些景象,不想让心再累了。若有一天真的有幸离开了洗衣库,她也只想平静度日,隐默的笑看人间风云,如此便好。

将埙移至嘴边,悠扬哀婉的调随即传出,这是她最熟悉的曲子了,曾经饶着成修缠了一个月总算练熟了。

辰渊安静的在一旁,聆听着,这曲子他从未听过,却有着别样的风情。简单含蓄却似蕴涵了太多,瞥见她淡露愁容的眉宇,他才狠下心,换上一脸笑,一把抢过她手中的埙,打断道:“我是让你教我,没让你吹给我听啦,怎么吹?”

明白他是不想让她不开心,她粉笑,手把手认真的教着,听闻他吹出的音调,忍不住娇笑嘲讽,偶尔传出他愤恨的抱怨声,此景甚是和谐。

“怎么听你吹就那么简单,以后有空多陪我来这逛逛,等我学会了吹给你听。”